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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宫花红(129)

龙颜大怒可不是闹着玩的,众人魂飞胆丧,齐齐退到三丈开外,抖抖缩缩挤作一团。

皇帝坐在阴暗里,眼神如鹰隼般凌厉,“朕最恨被人欺瞒,你好大的胆子!”

她极度的恐惧,却咬着牙不说话。

他怒极反笑,“好啊,这会儿成锯了嘴的葫芦了,你的伶牙俐齿呢?”

她哆嗦着应道,“万岁爷消消气儿,奴才罪该万死,万岁爷要剥皮抽筋,还是白炖油焖,奴才听凭主子发落。”又闷声补了一句,“气坏了圣躬,奴才再抄两本《金刚经》也不够抵罪的!”

皇帝被那几句话弄得哭笑不得,顺了半天气才道,“往后少和那些个太监逗闷子,怎么张嘴全是那种调调!”

锦书老老实实应个嗻,终于长出一口气。这狂风骤雨来得快,收得也快,所幸没有一个怒雷劈下来,否则这会儿准糊了。

皇帝放了恩典,“你起喀吧。”

锦书麻利儿爬起来谢恩,垂着手偷眼觑他,他抽了汗巾子自己拭被茶水溅湿的胳膊,那夔龙纹的箭袖乌泱泱湿了大片。她忙上前拿帕子给他擦,可那夹袍早吃透了水,再擦不干了。她抬了眼看他,“万岁爷,奴才传尚衣的太监来伺候您换衣裳吧。”

皇帝瞧着那双澄澈的眼睛,里头波光潋滟恍惚要沉溺进去似的。他似笑非笑的说,“既这么,连亵衣一道换了才好。”

她缺心眼的哎了声,欢快道,“奴才给您生火盆子去。”

皇帝慢吞吞道,“然后惊动太皇太后,问怎么弄脏了袍子,朕就说你对朕扯谎,太子明明来请了安,你却说没有,朕恼了,打翻了茶盏。”

锦书越听越后怕,这要是捅到太皇太后面前,少不得又费口舌。落了短的是,那天太子到了慈宁宫门口并没有进来,两下里夹攻……不堪设想!

她瞥一眼他的袖子,结巴着说,“那怎么办?”

皇帝反问她,“你说怎么办?朕就这么晤着。”

她忙摇头,“那不成,天冷。”左右一看,墙根矮柜上摆着个绷子,是她绣了一半的手绢。急忙卸了花绷拿过来,“万岁爷,奴才给您垫着吧,还能吸掉点儿湿气。”

皇帝看着她忙碌很受用,威严的应了把胳膊伸过去。

锦书糙糙卷了就塞进他袖笼里,皇帝突然一激凛,嗬了声,嘶嘶抽起了冷气,把她吓得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是什么?”皇帝拢着眉心喃喃,把帕子抽了出来,上头赫然是根绣花针。这下他觉得愈发疼了,虎着脸道,“这是给朕上刑啊!你是成心的?”

她早骇得脸色煞白,腿一软就跪下了,“万岁爷,您杀奴才的头吧!”

皇帝无奈的举手在她脖子上一比划,“真要杀你,都能杀上十回了。朕……或许真该杀了你,否则你迟早会要了朕的命……”

第六十一章不管盈盈

她吓得不轻,打着摆子说,“万岁爷,奴才这就请太医去。”

皇帝嘴角直往下耷拉,“多大点事儿,请什么太医!你起来,别动不动就下跪,往后背着人时就甭磕头了,有话站着说,还要挺直了腰杆子。”

锦书躬身道是,又小心说,“奴才瞧瞧您的伤吧,值房里有药,奴才去取。”

皇帝撸起袖子,男人的胳膊和女人的胳膊不一样,到底是练家子,结实有劲儿。锦书也顾不得害臊了,凑近了看,却是汗毛林立,什么也看不见。

她又往细了看,呐呐道,“在哪儿呢?真戳着您了?”

皇帝气结,敢情她还当他讹人是怎么的!另一只手往腕子上一指,沉声道,“这个红点儿,瞧见没有?这是针眼儿,不是刀伤!”

她木讷地哦了声,“主子稍等,奴才这就取药去。”说着快步出了正殿,一撩洒花软帘,正撞在门口的李玉贵身上。

李玉贵被撞得一踉跄,稳了身子慌里慌张把她拉到一旁,朝殿内努了努嘴,问,“怎么样了?还火着吗?”

锦书绕过他往配殿里去,边应道,“消了火了,这会儿没事儿了。”

李玉贵叹道,“到底锦姑娘脸面大,三两下就哄住了。”看她翻箱倒柜的就问,“找什么呢?”

锦书手上一顿,怯生生道,“谙达,我把万岁爷的胳膊弄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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