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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宫花红(315)

皇帝拿眼一瞥,尽是男人用的葫芦柿子的纹样,心下有计较,也不说破,自在的摇扇一笑,闲话了两句,问,“你这会子好些了?”

锦书点点头,看见他手上使的是自己送去的扇子,自然觉得欢喜。给他斟了茶,又伺候着吃果子,一面应道,“再疼也就几天,过了就好了。奴才叫万岁爷记挂着,真是罪该万死!”

皇帝呷口茶,道,“这话生分,我记挂你不是该当的吗!”他看了她一眼,抬了抬扇子说,“你的书画愈发精进了,朕看着很喜欢。那封印章你瞧了吗?”

锦书在另一侧坐下,笑道,“瞧见了,我哪里敢当‘居士’这一称,白叫人笑话。”

皇帝满心的疑惑像翻滚的浪,在心头喉间徘徊游荡,踟蹰再四,才缓声道,“昨儿番邦又有朝贡,都是些没见过的西洋景儿,今年的钟表更进益了,我琢磨着上回那表相较之下不及这趟的好,回头我再着人送来……”

锦书脸上有些不自在,嗫嚅道,“主子好意儿我知道,只是我也不用,不过锁在屉子里罢了。”

皇帝蹙眉看她,疑心渐重,索性直接问道,“朕送你的那块,如今在哪里?”

第147章断肠疑破

锦书心惊,犹豫着一时没法作答。

那只表说来可巧了,那回她在十八槐受了委屈,回到西三所气极了把表扔进箱笼里,赌着气没去打理它,就那么在衣裳堆里埋着,出宫也没带上。后来回宫进螽斯门,搬屋子是李玉贵打发人去的,自己并没有收拾,那表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

御赐的东西,丢了是大不敬,是杀头论处的罪过!她不敢声张,只好暗地里托了人去问,却是石沉大海,再也没有音讯了。如今他突然问起来,她心里着急,慌乱着不知怎么回话儿才好。他又直直看着她,闹得她愈发没了主意,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回主子话,那表……搬屋子的时候丢了。”说完忙蹲身道,“主子好歹息怒,奴才保管不周,辜负了主子爷的情意儿,奴才死一万回也不够抵罪的!主子恼奴才,奴才无话可说,只要主子消火儿,奴才甘愿领罪。”

皇帝脸上渐渐不是颜色起来,别人的ròu,到根儿也贴不到自己身上。她愚弄他,当他是傻瓜。那表明明在太子身上,她竟然还敢狡辩!

皇帝眼里浮起了坚冰,哂笑道,“慕容锦书,别打量朕是傻子。你一次次的不把朕放在眼里,朕从不和你计较,这回却是出了大格儿了!朕赠你的东西,昨儿在太子腰上挂着呢,你这儿怎么还能有?你到底要瞒朕到几时?你有恃无恐,不过是仗着朕爱你。你知道朕舍不得拿你问罪,所以你就敢把朕的尊严踩在脚底下,是不是?”

锦书恍如五雷轰顶,惶惶然僵立在那里无法动弹。他说了什么?在他眼里她就那样的不堪吗?且不论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单凭他那几句话就足以让她万劫不复。好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瞬间就分崩离析了。她以为用心的呵护就能长久些,结果原来那么脆弱!他杯弓蛇影,从来不曾信任她,她的一颗真心烧成了灰,绝望从每个角落渗透进来,她避无可避,只能任其灭顶。

皇帝脸色惨白,咬牙道,“朕叫你说,你为什么不说?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朕?你和太子为什么还有来往?朕把心掏给你,你就拿它做靶子,在上头一刀一刀的扎,不瞧着朕咽气儿,你就没法子舒坦是不是?”

锦书只觉胸口剧痛,勉强扶着炕桌站稳,才道,“万岁爷,奴才好冤枉!您把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奴才头上,叫奴才怎么生受得起?您要奴才的命,用不着大费周折,只要一句话就成了!奴才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也绝没有半句怨言,只求死得清白!”

真好!以死明志?她为的是谁?为的是太子!皇帝困兽一样来回踱步,拳头捏得咯咯响,哀戚的喃喃,“你要气死朕么?不让你进养心殿就是怕你们再有瓜葛,为什么你偏要和朕对着干?你是朕的,这一生一世都是!你要和他把缘分续上,除非是朕死了!”

越想越恼,趋前一步攥住她的手腕,恨声道,“太子谋划的事也有你的份子是不是?你老实和朕说,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锦书茫然怔在那里,愈发的心惊ròu跳起来。太子谋划了什么事,叫他这样刻骨的恨?她隐隐觉得不祥,再看皇帝,眸中滚滚的烈火,要把人吞噬一样。她摇了摇头,“奴才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和太子爷清清白白,没有半点见不得光的地方,您不信我,我也没法子,只是您何必编排出那些有的没的来恶心我?你不过是腻了,又不甘心以前经历的那些,存了心来寻我的晦气!既然这样,何不撒开手,两下里都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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