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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宫花红(35)

两个孩子被他一呵斥,顿时噤若寒蝉,七皇子倒还好,唯有六皇子,竟皱起了眉,咧开了嘴,眼看要哭的样子,太子大感头疼,老六他是知道的,人情世故完全的不通,一有不如意就对天长嚎,谁劝也不管用,必须要赶在他开嗓子前制止才有效,太子忙道,“先别哭,我有两样好东西,回头要给你们。”

六皇子合上了嘴,追问道,“是什么东西?”

太子道,“我去岁得的范子货给你们,等天热了,叫太监给你们抓蛐蛐或者蹬山倒装在里头顽。”

六皇子啊了声,两眼发光,“是你宫里的范葫芦吗?”

七皇子是个踏实孩子,不像六皇子,什么都不知道,就对些玩的东西在行,七皇子连什么叫范子货都不明白,便道,“葫芦有什么好玩的!”

太子开始循循善诱,“你不明白,那种葫芦有方的,有圆的,有扁的,春天种上亚葫芦,等结小葫芦时把范子套在外头,这样葫芦成熟时就照着范子长,范子里有各种精雕细刻的花纹,摘下来磨光擦油上漆,很是好玩。”

七皇子好像明白了一点,眼里露出兴奋的光来,嚷着这就要到景仁宫去,锦书一旁看着,依稀想起了自己的兄弟们,年纪差的不太多,凑到一块儿很有话题,在上书房里高谈阔论,就说什么养狗啦,让母蝈蝈产卵啦,买什么铜翅乌铁翅乌啦,年少的时光过的无忧无虑,可惜到最后没落到什么好下场,一个个都死了,现在想起来,也足够她眼泪掉上一大海的。

太子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忙唤冯禄,冯禄进来给两位小爷跪了安,太子道,“你带着他们上景仁宫去,把范葫芦给他们。生肌膏还没取来?”

冯禄躬身应道,“已经使了人去了,想也快来了。”

太子胡乱挥了挥手,冯禄会意,半蹲着身子对两个孩子道,“六爷七爷,奴才伺候您二位上景仁宫去。”

六皇子抬腿跨出偏殿去,一面喊道,“赵永,拿我的蓑衣来。”

锦书送到门外,看着几个小太监给他们俩披上斗篷,外面罩上蓑衣,暖帽上戴上卸了顶的斗笠,又在他们上方打起了伞,收拾停当了,方才前呼后拥的往宫门上去了。

太子这才呼了口气,“可算把这两个太岁打发了,吵得我脑仁儿疼!”锦书肃了肃道,“太子爷读书吧,奴才要去瞧瞧有没有差要当,这会儿皇后和两位小主在,苓子又会亲去了,万一春荣有什么活要吩咐,怕找不着人。”

太子恹恹的,踱到书案前坐下才道,“我这里就不用伺候吗?春荣知道你在这儿当差,不会派你什么差事的。”

锦书乜着眼睛看他,“你才刚还说要小心的,一转脚就忘了?你不找别人偏要我伺候,上回的事闹得人人都知道了,谁不是心里明镜似的?你还留我,叫我更难做人!我原就和她们不同,上头是紧盯着我的,和你在一起,时候呆长了可了不得。”

太子思忖了下,又不是见不着了,也没必要急在这一时,她的态度有松动,再见时必不会再抵触了,让她去了也免得她为难,遂道,“那你过会儿得了闲到我这里来一趟,把生肌膏拿去。”

锦书曲曲腿道是,退行至外间,背过身去把腕上的镯子掳了下来放好,再出偏殿大门,迎头正遇上了春荣。

春荣笑道,“太子爷跟前的差当完了?”

她的声调微扬着,又猝狭的眨了眨眼睛,锦书没来由的一阵脸红,忙接过她手里的漆盒,干干的笑了笑,“姑姑可别拿我打趣儿,这盒子送到哪里去?”

春荣往西偏殿里努努嘴,低声道,“陈贤妃来给老祖宗报喜,说今儿一早起来反酸水,叫太医请过脉了,是喜脉,老祖宗高兴,大年初一就得个好彩头,让到暗间里请了菩萨压着的平安符来,要赏陈贤妃的。”

锦书哦了声,心想这后/宫真是喜事不断,孩子一个接着一个来,算上通嫔,年头上就知道要添两个,后面或者还有,这皇帝,咳咳……真是龙马精神!

春荣道,“别顾着发愣了,你替我送进去吧,我还要上储秀宫去一趟。”锦书一想到要见皇后便有些发怵,支吾了一下,怯怯看着春荣,那双眼睛又大又圆,水汪汪的,就像太皇太后养的那只大白猫,春荣憋不住,咭地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道,“你就那点儿胆子?太皇太后和皇上都见过了,还怕见后妃?你仔细些,她们抓不着你错处,不能把你怎么样,再说在慈宁宫当差,日后少不得要照面,难道一直躲着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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