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寂寞宫花红(374)

锦书扭了扭身子,“我还想问您呢,贤妃的封号是您钦赐的?”

皇帝脸上尴尬,悻悻笑道,“可不么,朕是活打了嘴了!”

锦书嗤地笑了,“唉,真个儿百密一疏!回头淑妃和通嫔要过来,你是在场,还是回避?”

皇帝摇了摇头,“你们娘们儿家嚼舌头,我掺和着干什么?还是回避的好。内廷这些乱事儿,听多了人要害病的。”他站起来脱了端罩,解下腰带随手撂着,嘴里说,“老祖宗那里交代清楚多宽慰,她上了年纪的人,想得比旁人多。”

锦书道个是,“老祖宗心思透亮,只怕要您自个儿开解他才好。”

这时廊子下蝈蝈儿回话说,“主子,宝小主来给万岁爷请安了。”

皇帝脸色正了正,换上天青色纱褂,腰上系了条明黄软缎带子,往宝座上一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锦书叹了叹,“叫她进来吧!”

宝楹垂首到虚弥座前跪地磕头,“奴才恭见主子。”

皇帝不叫起来,只凉声道,“你的事朕都听说了,你主子娘娘看顾你,给自己招了许多不自在,你要感念她,自己惜福才好。”

宝楹伏在地上颤了颤,这就是帝王心,果然是冷得没有丝毫温度。他的全部感情只能给一个人,自己再守着清冷庭院有什么意思!

她应了个是,“贵主儿是奴才的恩人,奴才到死都记着她的好处。”

皇帝咳嗽一声,“这样方好,你跪安吧,朕这里不用伺候。”

锦书看着宝楹躬身退出去,只觉得皇帝未免太过凉薄了些,就是对着贴身的太监有时还道上几句寒温,那位毕竟是服侍过他的,怎么连个好脸子都不肯给呢?

皇帝手指在椅搭上笃笃击节,斜眼看她发怔,无奈道,“你别嫌我没人情味儿,要开发她送进园子是你说的,我再温声体恤,弄得牵五绊六的,后头不好办事。你这法子倒是不错,削了位份贬出去固然扫脸,好歹是有个说头,能正大光明的留在京畿,这也不错了。”

“我就是觉得这样忒委屈她,好好的人,最后这样收场。”

皇帝还在为漠北的战局烦心,哪里顾得上后/宫里的琐事,起身背手往偏殿里去,只道,“万般皆是命,谁也甭怨。自己妥善经营,贫富不躁,荣rǔ不惊。好些事儿总有了前因才有后果,什么叫委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锦书站在喜鹊登梅落地罩前,看着御前的人伺候他往寝宫歇觉,自己回身坐在正殿里等那两个人来。脑子里转车轱辘的来回思量,这两位是再机灵不过的了,很懂得见风使舵的门道。这回是坐山观虎斗,瞧瞧谁的能耐大,倘或她叫贤妃打压了,她们也好另外安排对策。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没有点四两拨千斤的手腕,当真是活不下去的。

等了有会子,正恹恹的犯困,抬眼一看门上两位宫妃相携而来。她振作起了精神坐直,想摆个好脸色,转念一想也没必要,太客气了反倒让人当软柿子。刚才对付贤妃不留情面,这会儿她的恶名也一定在宫里传开了。皇帝说过,宁要人怕,莫要人笑。她白脸装得太久也腻味,如今该摆威仪的时候又虚情礼让,到最后城门失守,还盼着她们能理好宫务么?

淑妃和通嫔往上觑了觑,齐齐的蹲福请安,“奴才们耽搁了点时候,叫贵主儿久等了。”

锦书耷拉着眼皮摘下小指上的攒花护甲,伸手叫司浴的宫女拿玉膏擦手,也没赐她们座儿,慢吞吞道,“先头贤妃来闹,我料着你们都知道了。我也不多说,单问你们二位,论位份,她只是个二品的妃子,有什么资格掌答应的嘴?又有什么资格关押人家一整夜?你们是宫里掌事儿的,这条宫规在哪里,劳你们给我指出来,我也精进些。”

第175章脂车待发

淑妃和通嫔对看一眼,战战兢兢道,“贵主儿别发火,咱们也是没法子。贤妃向来是个属螃蟹的,谁都不在眼里。况且她又担着身子,咱们是惹她不起啊。”

锦书一哼道,“这算个什么借口?事情是昨儿后蹬出的,我巳正前就回来了,这么大的排头,你们不好处置,怎么不打发人来回我?别打量谁是傻子,我仰仗你们二位,你们没给我把好关,我心里真是难过得紧。”

那两人背上起栗,要说这个确实她们是有不足的,不派人报信儿,显得和贤妃是一伙似的。座上那位搓火不是没道理,现在想想,要是夺了她们手上实权,万岁爷那里再没恩宠,淹没在这泱泱深宫中,几时才有出头之日?

上一篇:红尘四合 下一篇:渡亡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