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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亡经(245)

医官们俯身去了,傅姆见她跌在榻上,焦急道:“事到如今殿下就不要隐瞒婢子了,孩子的阿耶是谁,可是盛七郎?我们要快快筹备喜宴,否则耽搁太久,怕会掩不住的。”

莲灯望着屋顶欲哭无泪,“没盛希夷什么事,我同他只是泛泛之交……这孩子从哪里来的,我也不知道。没有郎君也能生孩子,天下哪有这种奇闻!”

傅姆却有考量,既然不是淮南节度使,那么就应该是国师了。可她不敢说,说出来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反正事态很严重,应该早作决断,“殿下好生考虑,若想留,必须将实情报进宫里;若不想留,早早命他们准备药,打了也就是了。”

打了……她茫然看着傅姆,“不要他吗?”

傅姆点了点头,“因为殿下还没许配人家。”

这种情况下,打了是人之常情。可她想起常做的那个梦,梦里的宝儿哭着喊着说阿娘不要他了,现在想起来都令她心酸。

“我想留着他。”

傅姆大惊失色,“殿下……这样殿下的名声就毁了。”

她戳着太阳穴绞尽脑汁,“为什么想不起来了,那个人是谁……”

她一个人嘀咕,傅姆发现劝不动她,退出来大声吩咐婢女,“快去把萧家娘子请来,要快!”

婢女提起裙子飞奔出去,傅姆回头看公主,她坐在榻上呆若木鸡,大概她的世界已经坍塌了。

昙奴很快来了,跑得满头珠钗啷啷作响。进门来不及问傅姆发生了什么,坐在榻上摇了她一下,“莲灯,出了什么事?”

她迟迟看她,原本面无表情,忽然悲从中来,“我肚子里有了孩子……可我不知道孩子的阿耶是谁。”

昙奴倒吸了口凉气,怎么会这样呢,上次那样惨痛的经历,她竟没有学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她已经不知说她什么好了。分明可以从这场灾难里脱身出来的,最后又重蹈覆辙,该怨国师?还是怨她自己?

“现在怎么办?”昙奴喃喃,“出了这种事,好像没法瞒下去了……”

莲灯没听她说什么,下了竹榻满地乱转,像九色一样焦躁不安,“我还没嫁郎君呢……不行,我得给孩子找个耶耶!”

昙奴听她这话觉得天塌地陷,她已经决定留下孩子了,为了让他的出生名正言顺,打算随便挑个男人嫁了?

她慌起来,这是大事,关系到一辈子。她提着裙裾出去,抬起头四下观望,“弗居,你在不在?”

树上一丛枝叶拨开了,探出弗居昏昏欲睡的脸,“在呢。”

她手指着神禾原方向,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这件事表述清楚。疏理了半天,喘着气道:“回禀国师一声,莲灯有孕,要招驸马了。”

树上的人吓了一跳,枝叶猛地一晃,“什么?”

昙奴回手,“别耽搁了,快去吧。不管怎么样,这次不能再出岔子了。”

上一次的遗憾,她到现在心里都不好过。怪自己没本事,保护不了最好的朋友,让她流尽了眼泪。这次是天意,不管国师能活多久,让他知道,让他做决定,至少别再让悲剧继续了。

弗居二话不说,写了个纸条绑在隼腿上,扬手一抛把鸟撒出去,自己跳进了院子里。进门拱手,“恭喜恭喜。”

莲灯立刻红了脸,“这种事有什么可恭喜的!”说完了想起来,忙嘱咐她,“千万不能让国师知道。”

昙奴和弗居对看了一眼,“为什么?”

因为越仰慕某个人,越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看。现在她出了这样的纰漏,怕国师听说了会看不起她。于是搪塞着,“女人的事,不要让男人知道的好。”

“可殿下不想找到孩子的耶耶吗?”弗居说,“国师擅占卜,说不定占一卦,就把那个人算出来了。”

说起这个莲灯就又气又恨,“始乱终弃的人,不提也罢。找他干什么,嫁给他吗?我生平最讨厌这种没担当的人,找到了我也看不上他。”

她说得很干脆,叫弗居好一阵尴尬。

所以现在反而不好同她直说了,她把国师忘了,忽然告诉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国师的,不知她听后会有什么感想。弗居识趣地退了出去,在公主府外静候座上,等他来了,好把她的情况告诉他,请他斟酌后再同她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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