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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图塔(76)+番外

音楼听着,手上的动作早停下了,捂着嘴说:“我八成也发痧了,恶心得不成话!”

他知道她在影射他的残忍,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不杀人就被杀,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闺阁女子不能理解,因为她们只看到春华秋实,花绷上永远绣着花开锦绣,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悲苦?

他接过她手里的铜钱打岔戏谑,“那正好,臣来服侍您。”

她往后退了一步,摆手不迭:“不必了,我有彤云,让她伺候就行。厂臣这里也差不多了,那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有话咱们上船再聊。”

她落荒而逃,他站在榻前目送她。她上了中路,走出去好远还能感觉到他视线相随,回头看一眼,他白衣飘飘恍如谪仙。刚才那些话像中途打了个盹儿,怎么都和他这个人联系不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云端漫步zhyi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2-0617:20:46

☆、第33章楚天阔

音楼果然是小才人出身,眼皮子浅,以为南下的船无非就是乌蓬,一叶扁舟在山水间游荡,多么的孤寂且富有诗意!其实不是,督主到底是督主,不管实权怎样变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排场还是少不了的。

登船那天天气奇好,一行人出朝阳门乘的是哨船,到天津卫才换宝船。碧波蓝天下远远看见码头上停着个庞然大物,船头昂船尾高,上下足有四层。船艏正面是巨大的虎头浮雕,两舷有凤凰彩绘,艉板还有展翅欲飞的大鹏鸟。人站在陆地上,仰头也只看到船帮,要是登了船,不知是怎样一幅景象。

曹春盎见音楼观望,趋身过来笑道:“老祖宗没走过水路吧?福建沿海管这种船叫福船,能远航、能作战,当年郑和下西洋就是用的它。这船是尖底,吃水深,九桅十二帆,开起来平稳,也经得住风浪。听说长有四十丈,宽也在十六丈,光一只锚就上千斤重呢!”

音楼点头道:“是大得很,我没坐过船,这回倒是托厂臣的福了。”

彤云在边上问:“小曹公公,您也随行么?”

曹春盎说:“督主下江南,我这个做干儿子的不贴身侍奉,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不是?”他对音楼作揖,“督主临行前就知会奴婢了,老祖宗在船上一切用度只管吩咐奴婢。这趟南下扈从一多半是东厂番子,老祖宗千万别随意走动,那些人都是大大咧咧的莽夫,一个闪失得罪了老祖宗,督主要问奴婢罪的。”

东厂和司礼监不同,只有提督是太监,底下的档头和番役是从锦衣卫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拔尖儿,都是结结实实的真男人。运河里航行,过沧州到镇江,少说也得跑上个把月,督主这么嘱咐,大抵是怕端太妃接触了男人,再弄出什么岔子来。他啧啧感慨,他干爹不知在上头花了多少心思,苦就苦在人是皇上先看中的,要不然供在府里做个管家奶奶,干爹这一辈子也就有了作伴的人了。

再厉害的人物,也指望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但凡外面遇着点波折,再或者心里装了点儿心事,不告诉枕边人告诉谁呢?人不能憋久,久了要憋坏的。像他干爹这样的人才风度,要是上下齐全,多少女人排着队让他挑拣他都不稀罕!

音楼往前看,肖铎穿着官袍站在渡口,临水的地方风比别处大,狂啸着卷过去,吹起了他曳撒的袍角,高高扬起来。

船上放木梯下来,闫荪琅并几个送行的拱手长揖,“督主一路顺风。”

肖铎嗯了声,撩袍上台阶,走了几步回头瞥了眼,“能拿得定主意的事不用问我,切记胆大心细,莫逞匹夫之勇。”

闫荪琅道:“从北京到南京,飞鸽传书一日应当能到。属下们不敢自作主张,必定事事请督主示下。”

他的话半真半假半带试探,即便是再倚重的人,也绝不敢十成十按谜面上的意思办,必定再三斟酌才敢回话。肖铎听了还算称意,又昂首想了想,“你府里的事,我也有耳闻。劝你一句,终归是宫里出来的人,留些体尊脸面,不单是为她,也为你自己好。”

闫荪琅吃了一惊,抬头看他,很快又垂下眼来。没想到他会关注他府里的事,李美人和端太妃走得近,料想是这里走漏了风声。他有些惭愧,躬身应了个是,“属下失策,叫督主笑话,实在是没脸见督主。”

他仰唇一笑,“牙齿和舌头还有磕碰呢,夫妻间这种事免不了的,日后自省就是了。”恰好音楼过来,他便不再多言,扶着扶手上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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