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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金瓯/为夫之道(204)+番外

其实更叫她难过的是百年的态度,一开始他是抱负满怀的,向她立志,“家家,我一定上进,替你争气。”后来接连遭受了挫折,很颓丧,甚至有点责怪她的意思。因为慕容琤的势力委实庞大,三台五省里有半数是同他私交甚好的,太傅和余下那一半中立的官员再尽忠,上传下不达,有劲也使不上。

她感到疲惫,她天资有限,做不成第二个褚蒜子。对手太强势,蛰伏在太学的那些年不是白过的。他早已经渗透进朝廷的每个角落,和他抗衡,分明就是以卵击石。

这天百年进长信殿来请安,跽坐在席垫上,照旧的愁容满面。弥生追问他情由,他才慢吞吞道,“原本不想同家家说的,不……不是什么大事,但处置起来遇到些难题。朝上众臣各执一词,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弥生搁下茶盏,“出了什么事,你说。”

百年道,“季延这人,家家可曾听说过?”

先帝宠信中书监元绘和持节史季延,这事早前就闹得沸沸扬扬。弥生没见过这两人,但他们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了。她点点头,“我知道他,当年曾是显祖皇帝的门客。据说颇有军功。怎么?有什么说头么?”

“季延此人好酒,又自恃功勋,不拘检节。前日硬拖了黄门郎司马奕在城外夜饮,又图家奴送酒往来方便,一夜城门大开。今日早朝……两人俱不曾到,实在没有将朕放在眼里。”百年蹙眉道,“朕欲降罪,办他个玩忽职守,藐视圣躬,也好杀鸡儆猴,叫那帮臣子瞧瞧朕的手段。可是太傅却不许,再三再四的劝阻,朕这口恶气撒不出去,心里堵憋得难受。”

弥生细想了想道,“你才登基,急欲立威的心我是知道的。可是为君者韬光养晦,术柔决刚,方为王道。季延早年平定斛律氏有功,司马奕又是清都公主的驸马,若是要杀,恐怕不妥。”

百年很恼火,愤然道,“难不成……就……就由他们去么?若是朝臣有样学样,那我这皇帝还当个什么劲?干脆……干脆让位给九叔就是了!”

“陛下金口玉言,有些话是不好随意乱说的。”弥生有些生气,厉声道,“你以为做皇帝那么容易?你如今还小,一口吃不成胖子,须得慢慢磨砺。现在遇见的不过是小事,自慌了阵脚,让人看笑话么?新帝继位,不论是你还是朝臣,彼此都要有个适应的阶段。很多人还在摇摆不定中,你若是贸然杀功臣,叫他们个个自危,君臣离心离德,这天下怎么治理得好?”

“家家的意思是听之任之,这样九王的残部便能受命于朕了?”他霍然站起来,“家家在……在后宫,并不知道庙堂上的凶险。九王人虽不在,可是他的爪牙遍布邺宫。与……与其这样隔山打牛,不如朝堂之上正面交锋来得痛快!”

弥生真的没想到,她费尽心思,换来的是百年的不领情。他以为面对九王他能有还口之力么?恐怕要像大人训诫孩子似的,到时候朝臣定然轻贱他,更加视他于无物。到底是个孩子,受不得重压。遇到不顺遂,竟还愿意走回头路去。也难为他,小小年纪就要挑起江山社稷来。若是亲叔叔不那么野心膨胀,一心一意的辅佐他治理天下,他的帝王之路自然平坦得多。

她吁口气,“那两个人不是不让你办,只是办起来要轻重有度。可以削他们的官,解他们的职,但绝不能杀。你要吸取先皇的教训,要施仁政,收揽人心。至于九王,先把他放在一旁。你不宣他入朝,他定不会自己回来。稍假时日卸了他京畿大都督的职,他再想入听政殿,除非是光明正大的谋朝篡位。”

百年愣了愣,“那要等到几时?如今虎符都在他手上,南苑的局势还没有稳定下来。朕前日和太傅商议,打算出兵剿匪,可惜除了禁军,连一兵一卒都调遣不动。”

弥生大感惊讶,虎符原本应该是皇帝和将领分别保管的,合二为一才能发兵。可如今都在慕容琤那里,那么大邺的天下岂不还是由他说了算?

前人留下来的烂摊子,给新帝添了多少麻烦!这么重要的东西送出去容易,要拿回来,哪里那么简单!

百年垂头丧气,“今早散朝后去了一趟昭阳殿,太皇太后借口礼佛,避而不见,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朕只有到家家这儿来讨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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