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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略(101)+番外

“好丫头。”皇帝颇满意,血潮再翻涌,人还是很清明的。他说,“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老例儿。”

素以听了这话腹诽起来,敢情这是在历练她成人吗?那还得谢谢他老人家呢!她献媚的笑笑,“主子说得在理。”

皇帝背过身去,糙原上将入冬时尤其冷,仰脖子呼口气,像吸旱烟似的吞云吐雾。寒夜里发散一阵,人也有了精气神,那点子鹿血平息下去,瞧火候也差不多了。

行在四周架的火盆子内点着木料,火光闪烁里看见牛皮大帐的门前站着张望的人,皇帝长吁口气,“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素以冻得不行,早就巴望着了。皇帝一发话,忙缩脖儿应了个是。

外面下霜,回到行在时鞋面都湿了。双喜拧帕子来给皇帝擦脸,琼珠托着软底鞋给他替换,来回经过素以跟前,两只眼睛像架了两把钢刀。

素以乖乖退到围子边上侍立,御营里很亮堂,刚才的那点动静估摸着他们都看见了。看见就看见吧,她行得端坐得正,无所谓。

照规矩合该是安置的时辰,皇帝却招了秉笔太监来拟糙诏,看样子又得一个通宵。皇帝熬通宵不打紧,难为坏了上夜的人。一个个瞪着两眼等旨,不能走动,不能说话,连茅房都不能上。事先有铜茶炊那儿煎酽茶,又黑又浓药汁子一样,直着嗓子灌下去,舌根得苦上半宿。

原本大伙儿都准备轮流喝去了,却听荣寿立在案头劝谏,“主子,围场上不像宫里,今儿不赶着歇下,明早上另起一围又得颠簸,怕爷身子受不住。”

长满寿巴巴儿看着皇帝,“都说鹿血助睡,前头一杯下去没见起色啊。”

“鲜鹿血这上头不管用,得是晒干的并黄酒吞服,据说立竿见影。”荣寿不管长满寿斜眼儿,又道,“主子先前喝血也只喝半盏,想是力道还够不上。您晚上睡不踏实是老毛病了,奴才心里惦记圣躬,一早就嘱咐人取血晒得了。整块儿的,吞起来不费劲。也别拿花雕送服,奴才京里带了三河老醪出来,您热腾腾的闷上一口,保准管用。”

皇帝这两年睡不好,说起这个宫里的御医也束手无策。如今成了顽固的老病根儿,什么药都不管用。自己想想也确实是架不住,明天五更第二围就得圈出来,马背上翻腾靠体力,总不能在外臣面前落了短。

荣寿一看皇帝有了松动,狗颠儿的往上一纵,“那奴才这就去办,主子您先歇一阵,什么也别想,心里装着事儿,对疗效也不好。”临走又吩咐长满寿,“你张罗张罗,不相干的人都散了吧!主子跟前留下琼珠和素以伺候衾帐就是了。”

长满寿嗳了声,抬眼看看素以,那丫头耷拉着眼皮睡着了模样。他憋了口气,知道荣寿这老小子要使坏了。大宴时那碗鹿血万岁爷没喝完,这叫他没想到。眼下荣寿要进献干血来,里头未必敢下药,不过火头不旺加劈柴,他有他的算计。一根取灯儿火苗子小,三五根的聚在一起,那划拉出来也能照亮半间屋子。这会儿留下琼珠和素以是要来个待选?怕没这么简单吧!

御前站班儿的太监宫女都支出去了,他临走对素以努嘴,也不知道她看见没有。他又瞧瞧琼珠,那姑娘很有成算的样子,看着就比素以会抖机灵。

他扶扶额,大伙儿都看造化,也不是非得二选一。刚才在外面那一出就能咂出味道来,论感情,万岁爷还是偏向素以的。就是琼珠瞎猫碰着死耗子侥幸登了龙c黄,也未必比得过素以去。再说怎见得万岁爷就一定不翻素以牌子呢?上哪儿都叫陪着,眼下上c黄安置,也陪着一块儿得了。

他撅嘴琢磨着出去了,一转脚重又折返进来,把一盒榆花塔子交给素以,朝皇帝御座使眼色,“回头把香换上,看着点儿。”

素以是二愣子,她不懂这香里有学问,应了声就往熏香炉那儿去了。荣寿托着洋漆托盘进来的时候她正忙着,这算捡了个漏,荣大总管忙招呼琼珠来搭手,看皇帝就着酒喝了,转过身对素以皮笑ròu不笑道,“哎哟,我忘了一件事儿,没发话给侍膳处叫给主子炖建莲红枣汤。吃了干血该用红枣养一养的,要不,劳烦姑娘走一趟?”

素以知道他是想尽法子要她打发出去,有点迟疑的顿了下,“那皇上就寝怎么办?”

荣寿摸摸下巴,“没事儿,要是赶不及回来,我让琼珠替你。去吧去吧,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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