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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略(149)+番外

“横竖贵主儿保重自己身子骨,主子那头气也就一时,过了性儿就好了。主子还是给您留面子的,您看开点儿。”他膝头子往地上一点,“奴才值上忙,这就给您请跪安了。”

贵妃泥塑木雕一样抱着戒尺发呆,他没计奈何悄声退了出来。闷着头走到垂花门上,听见围房里有人喊他,那个带点廊坊味儿的声口,不用掌眼就知道是巧妮子。本打算装聋作哑蒙混过去,不想她跑过来截了他的道儿。

“哟,我道是谁呢!”他讪笑着,“怎么着?有事儿?”

巧妮子拉他进了围房,怒气冲冲的哼了声,“看见大,得得拜,看见小,踩一脚。你们太监就这奏性,我这回算是长见识了!我问你,我那儿叫了半天,你为什么装听不见?”

巧妮儿生气,呼吸有点急促,胸口一挺一挺,把坎肩顶得老高。荣寿和她好,最先就是瞧中了她这身条。她那一对玉兔儿长得妙,夏天穿着嫩绿袍子,一走晃三晃,叫人打心底的渴起来。荣寿的视线在她胸前溜圈,咽了口唾沫,伸手在她奶子上抓了一把,靦脸道,“哪儿能呢!是我耳背,听漏了。”

巧妮儿一巴掌打落他的手,诘问他,“万岁爷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我们主子这算是打入冷宫了?”

荣寿翻眼看屋顶的楞子,嘬嘴咂舌道,“这个说不好,顶风总不是好事儿……咱们后头少来往,叫人看见了不好。”

巧妮儿一听炸了毛,“你这瘸了舌头挨千刀的陈世美!抱着人对嘴亲的时候怎么不怕人看见?这会儿我们主子吃了瘪你就忙撇清,你还是人不是?”

荣寿一听不乐意了,耸眉斥道,“安生给我住嘴!我没了家伙什,干那事儿谁快活谁知道!受用过了来赖我,你赖得上吗?”再琢磨一下,女人小心眼,还是别得罪她,回头弄个破罐子破摔,再添什么麻烦。便耐下性子来安抚她,“你也别着急,这不是在风口浪尖吗!我的意思是暂时别见,让仇家拿了短儿什么好处?你和我一条心,我亏待不了你。可你要和我闹,惹我翻了脸子,别怪我不念旧情儿。”

巧妮儿原想放嗓子嚎哭的,被他两句话哄得吞了回去。再要和他理论,他早就打着伞往外头去了。

一路加紧步子回了南书房,皇帝在里头和军机大臣们说匪患。甭管多富的朝代,总有那么一小拨做着皇帝梦、发财梦的跳蚤。荣寿在外面站班儿,听着皇帝分析局面,一递一声,头头是道。他扭脖子看天街,雪落在丹樨的望柱上簌簌作响。明年的年景大概错不了,瑞雪兆丰年嘛!就是这瑞雪时候长了点儿,听说已经成了灾,叫人心生厌烦。

这儿惦记老家的庄稼呢,书房里路子出来,把一封白摺交到他手上。冲养心殿方向努努嘴,“主子叫给素以送过去。”

荣寿接过来揣在怀里,也没问是什么,转身就朝月华门上走。进了宫女值房找素以,她正给座钟上发条。弓着身子紧发条钥匙,看见他进去叫了声大总管,“您找我?”

荣寿把怀里折子拿出来,双手递过去,告诉她是南书房里传出来的。

素以迟疑的接过来,上回万岁爷说什么鸿雁传书,她以为光一说,谁知道竟是真的?她碍于荣寿还在没有翻看,只觉一阵阵的甜上心头来。这么偷偷摸摸的,有点尴尬,更多的是种别致的情怀。

那只遭人嫌弃的“鸿雁”瞧她拘谨终于走了,她把折子紧紧抱在怀里,探头出去看看,廊庑上没人,这才挨到墙边上,心慌意乱的把折子打了开来。

皇帝推崇赵孟頫,写了一手漂亮字。泥金柬上是几个行书,腻歪写着“半日未见,甚念”。素以不由发笑,这么孩子气,他还是以前那位目空一切的帝王么?笑过之后又说不出的迷茫,这么下去她要被他困住了。是命里一劫,她在进宫第七个年头遇见他。磕磕绊绊的互相吸引,他是可亲可爱的人,她喜欢他,不以他是皇帝为前提。即便他是个普通人,她还是满心的仰慕他。

但是宫里别的妃嫔呢?谁敢说她们对他不是存着这样那样的爱慕?都爱他,阖宫都指着他。爱他的人多了,以后还会源源不断有人加入进来,他现在这样的感情又能维持几年?

她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半天,吃不准要不要回信。要是回,该说什么?说她也想他?还是摘两句诗表表心意?计较了很久最后作罢了,把折子收进怀里,看时候快到他进膳午睡的点儿了,说话儿就回养心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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