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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略(249)+番外

屋里女人们没见过皇帝发这么大的火,早吓瘫了,一个个趴在地上簌簌打颤。密贵妃呆呆看着他,原来他已经打听清了她这半个月来的动静,真真让她又是心惊又是胆寒。她气冲上来,梗着脖子道,“奴才是贵妃的位分,上头还有皇后,万岁爷怎么不问她?果然多做多错,不做不错么?整日间cao持那些琐碎,何尝听见您一声赞?做对了是应当,做错了却要落一身的埋怨,我这又是何苦来!”

她觉得扫脸透了,在宫里好歹是一人之下,他顾及她的体面了吗?连素以都知道护短不在人前责备底下人,她为他生儿育女,最后得他这通呲达,凭什么?皇后占着茅坑不拉屎,她坐享尊荣,叫自己来当牛做马。要不是忌讳天威难犯,她真想问问万岁爷到底是眼瞎了还是心盲了。这些年来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是朝堂上待臣工还讲究个中庸呢,怎么对待她倒像十世里的仇人?这是不知道下毒的是她,要知道了,这会子该把她凌迟处死了吧!

贵妃在皇帝眼里从来不重要,这是实话。她的所作所为不出格,有些能带过的他也不计较,都由她去了。只是慢待素以这一宗叫他怒火烧心,就像他在庆寿堂里说的那样,素以吃亏比他自己吃亏还让他难以忍受。加上三阿哥的早殇,他愈发看重素以肚子里的孩子。他们母子对于他意义不同于别个,以前后宫的滕御他不需要cao心,把她们圈养在宫里,供她们吃喝,给她们荣华就成。素以不是,她歪脖儿冲他傻笑一下,都能激发出他保护妻小的使命感。所以贵妃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简直就是在他如临大敌时挑战他的权威。

何况她真的如她自诩的那般冠冕堂皇吗?送食盒的太监鸟尽弓藏,死在了保定府郊外的林子里。这条线是断了,但是三阿哥吃剩的两个点心背面,隐约看得出蒸笼底盘上嵌进去的“昌”字。宫里御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那碟点心肯定是外头进来的。四九城里带昌字的茶馆酒楼点心铺子有多少家,慎刑司已经派人出去查了。宫里能进出采买的只有造办处,一旦查到点心是哪家卖出的,造办处里逮人,比全紫禁城排查太监可容易多了。到时候顺藤摸瓜,未必找不出幕后黑手来。

皇帝年少时就开始办案,有些人天生有这方面的本事。他只要听人叙述案子,心里大致就能有成算。内闱之中谁和造办处接触最多,谁又能让那些油耗子听从调遣?贵妃真的和这件事一点牵扯也没有吗?

只可惜缺乏证据指证,她毕竟是他册封的贵妃,单凭揣测扣大帽子,她也不能服。皇帝定下心来点了点头,“既然你诸多怨言,那就好生歇着,往后宫务不要cha手了。”踅身对皇后道,“你身子不好,朕给你拨两个帮手。寻常事让淑妃和礼贵人帮着料理,大事上头还是由你做主,你瞧这样好不好?”

又是礼贵人!密贵妃气得五官要移位,一个下等宫妃居然轻而易举把她架空了。她苦心经营了这些年,因为少给她几个菜,最后三言两语就被皇帝撂了牌名么?她苦笑起来,天家果真是最无情的,帝王薄幸,她终于见识到了。

皇帝扫眼看众人脸色,“还有一桩事要同你们说。礼贵人在长春宫夹道里接了食盒的事儿没人作证不打紧,今早庄亲王来回话,送食盒的太监找着了。那个阉驴蛋子命大,脑袋被人打开了花还留了口气没死,这会儿关押在慎刑司大牢里。等他缓过劲儿来能开口了,把人供出来,朕的这个后宫就该仔细清理一遍了。朕告诉你们是想留些脸面,谁要是知道内情,趁早来和朕说。没的站错了边儿,那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第108章

无异于晴天一声雷,密贵妃觉得腔子里灌进了滚水,心朝上纵,直顶嗓子眼儿。这会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脑袋里稀烂一片,皇帝又定睛看着她,她连喘气都不敢整出大动静,憋得几乎要瘫倒下来。可是不能晕呐,为了四阿哥,为了贺氏几百口子人,她一定要全须全尾的走出长春宫。到了外头再想法子,她阿玛兄弟都在任上,总能议出个万全的对策来。

她腿肚子转筋,狠狠握住帕子,淋漓捏出两手汗。所幸皇帝叫跪安,再耗下去,她大概就要露马脚了。

跟着众人退出正殿,每一步都在打飘。如今要挺直脊梁,就得花尽全身的力气。春日的阳光暖暖照在身上,她却要忍住牙关不打颤。高一脚低一脚的出了长春门,门上停着储秀宫的肩舆。她坐在五蝠捧寿纹的垫子上,觉得人被抽走了骨架,散了摊子就要往下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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