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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庭(254)+番外

他才说完,内侍殿头又立在殿门上通禀,高呼太后至。秾华愣了下,心里隐隐有些愤懑,看来作梗的又来了,这位可比臣工难弄得多。

太后脸上没有笑意,被慢待了那么久,每个眼神每个表情都散发出敌对情绪来,只说且慢,“兹事体大,如何这样糙率便定下了?老身冒着再被圈禁的危险,也要劝陛下一劝。李氏通外男,逃出禁中一月有余,据说怀了皇嗣,老身听来,滑天下之大稽。皇嗣乃是社稷根本,如何确定就是陛下子嗣?若要谈孕期,陛下莫忘了,李氏被贬瑶华宫,随乌戎奸细出逃,弄得满城风雨。期间也有几日与别的男人共处,清白与否,谁能作证?陛下如今要复立她,日后大位不明不白旁落,陛下南征北战,岂不为他人作嫁衣裳?还请陛下三思,若听得进劝导最好,听不进,便将老身送入道观,老身也当一当史上头一位被贬的太后。”

殿上果然开始争长论短,走失过的后宫女子册封皇后,的确大大不妥。反对的朝臣有太后壮声势,复又鼎盛起来,秾华心里纠结,那次逃亡失败后,她身上的宫砂还在,这点官家是知道的。可毕竟是私密的事,大庭广众下说出来终归不好。自己倒还罢了,官家是君王,折了他的颜面,岂不让众臣笑话么!

太后却是不管的,她一心阻止这场册封,根本不为任何人考虑。御座上的至尊心里澄澈如镜,母子间的情义不知从何时起荡然无存了,着实叫人痛心。他只抱定一个宗旨,什么都是题外话,他就是要给心爱的人应有的位分,刀山火海他也敢行。他站起身,立于王座前,朗声道:“朕与李氏大婚,婚后半年并未圆房。李氏依附于朕时,清白与否,朕最知道,太后莫要紧抓这个不放。李氏被劫二十余日,朕寻回她时,她差不多已有两个月身孕了,所以皇嗣是朕的骨ròu,这点毋庸置疑,朕不容许有人诋毁皇嗣,更容不得有人污蔑李氏。太后是朕的母亲,难道不为朕有后感到高兴么?”

太后哂笑道:“陛下有后,老身自然高兴,但要先辨清孩子来历,老身方笑得出来。退一万步讲,就算李氏怀的确是龙种,先前禁中怪事频发,官家几次险些被毒害,都与李氏有关。这桩桩件件,到如今也未有个论断,陛下要立这样一个满身嫌疑的人为皇后,可是要弃大钺百年基业于不顾了?”

秾华当真被气得打颤,但是转念再一想,阿茸下毒尚且解释得通,香珠里颠茄的由来,却至今是个未解之谜。

☆、第88章

事情确实应该查个水落石出,否则永远是病灶,触之生痛。现在她并不担心官家怀疑她,但是硬要栽赃在她头上,她也是不依的。

“臣妾不明不白背负这样的罪名,早就不耐烦了,还请官家动用提刑司彻查。事发之时,大钺尚未对绥兴兵,牵扯了各方利益,在场众位都是明白人,我不说,心里自然也知道。我只是不太明白,太后现在拿这个来阻止官家复立皇后,岂不是杀鸡用上了宰牛刀?绥已被灭,如今的精力应当放在哪里,不言自明。还是太后心里只有一个绥,其它全不在考量中?”她挺直脊背道,“那串香珠是我亲手做的,赠与官家定情,我却往木樨花里加颠茄,让我的罪状昭然若揭,这是蠢人才用的方法。我虽驽钝,尚知道避嫌的道理,将性命系在手串上,我断做不出这种事来。只有那些一心要栽赃于我的人,唯恐众人看不出元凶是谁,才会这样安排。太后明察秋毫,切不要被人蒙蔽。”

太后哼笑一声道:“两省曾经领命追查过,可曾查出头绪来?事情过去了好几个月,再要追究,恐怕都成老生常谈了。既然你证明不了自己的亲清白,就请陛下暂缓封后。禁中若没有看得上眼的,责令入内省选室女备后宫,陛下另选就是了。”

秾华虽不快,但毕竟拿不出证据。心里又憋屈,便回身哀凄望着今上。

御座前的人自然坐不住,才刚撤了宝慈宫的禁令,太后还没缓过劲来,就急匆匆跑到紫宸殿发难,她究竟图什么,没人弄得清。今天皇后是穿着袆衣来的,如果没有太后闹的这出,力排众议封了便封了。现在横生枝节,太后竟拿出自请入道的姿态来,存心令他为难。

果真小时不亲,长大了便越行越远。道理讲不通,只有任性妄为了。他广袖一拂道:“是谁所为都不重要,今日皇后是一定要立的。既然李氏愿令提刑司重查,那就命裴然着手,定要抓出个内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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