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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庭(31)+番外

夜里春渥同她睡,细声问她,“你和官家怎么样了?”

她躺在c黄上,高擎着两手看她新染的蔻丹,听见春渥问话,唔了声道:“没怎么,我们没有圆房。”

春渥支起了身子,“真的么?那绸帕又是怎么回事?”

“是他划破手臂染的。”她缩了缩胳膊,左肩从领口拱了出来,“你看。”

她的守宫砂还在,灯火下红得鲜焕。春渥有点庆幸,又有点怅惘,喃喃说:“官家是怎么呢,果然身子不成么?你这样的容色,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三天什么事都没发生,真叫人纳罕。”

她意兴阑珊,十指交缠扣在腹上,皱着眉头说:“娘,他比我想象的难对付。我以为百般开脱就能撇干净,其实一点用都没有。这禁庭,或者说外面的世界,遍布他的探子。比方我和云观书信往来,还有孃孃当初入宫的原因,针尖大的事他都知道。”

春渥满脸紧张,“那他为什么还要封你为后?他不怕你害他?”

秾华淡淡挑了挑嘴角,“连皇帝都有可能被废,何况皇后!我觉得他总是胜券在握,并不担心我对他不利。他这人真怪,脑子同别人长得不一样。回头和金姑子她们知会一声,让她们万事小心,可别叫他拿住了把柄。”

春渥长长叹了口气,“官家有很远大的志向,这种人本来就深不可测。你同他为敌,我担心你最后会害了自己。”说着顿下来,迟疑道,“不过我觉得……他可能有点喜欢你。”

“嗯?”秾华侧过身来,“为什么这么说?”

“你那天喝了酒起疹子,是官家替你擦的药,你有没有印象?”

她顿感讶异,脑子里飞快回想,可是茫茫一片。她摇摇头,“我那时候醉得厉害,不记得了。”心里七上八下吊起来,低头看看抹胸,抱着春渥的胳膊问,“疹子起得严重么?满身都是?”

春渥往她胸前指了指,“很严重,到处都是。”

她吓了一跳,那他给她擦药,岂不是全看见了!她不敢想,双手捂住了脸,哀哀呻吟:“怎么办……”

春渥咳嗽两声安慰她,“不要紧,就算官家脱了你的抹胸也不丢人,你长得又不难看。”

秾华沮丧地看她一眼,不是难看不难看的问题,是她愿不愿意让他看。她先前还靦着脸在柔仪殿和他攀谈,他暗中大概要笑死了。想到这里双颊滚烫,怏怏把脸贴在了玉枕上,“我有点生气。”

春渥愣了愣,“别生气,不是我们丢下你不管,是官家接了药,把人都赶了出去。所以我觉得他可能喜欢你,否则大可不管你,对不对?”

一点都不对,春渥总是这么善良,把别人想得很美好。她说:“他就是喜欢抢云观的东西,皇位啊,女人啊,什么都想要。太后催得紧,他又想拿我当借口,明知道我仇视他,就不会真的同他洞房。”她手卷喇叭搁在她耳朵上,“他不喜欢别人碰他,也许真的有龙阳之好。你想办法替我打探,看他有没有宠信的小黄门,咱们可以许以重金,收归己用。”

“你还没有死心么?”春渥拧眉道,“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握中。”

“我有耐心,总会让我抓住机会的。”她闭上眼睛喃喃说,“防人能防一辈子么?我先对他好一些,让他放松警惕,然后再给他迎头一击……明天想办法让金姑子传话给崔先生,建安的所有事官家都了如指掌,那么崔竹筳是李府的西席,他也一定知道。他现在进宫不是明智之举,恐怕官家正举着竹竿等他上钩呢。还是在城中等消息吧,过阵子再决定是去是留。”

春渥却说来不及了,“你们大婚第二日他就已经进宫了,如今在天章阁任直学士。”

这么快,八成是今上大开方便之门吧!她举手覆在额上,想了想道:“那暂且不要有来往,等过两天我和官家提一提,自己老实交代,比他先开口询问好。娘不知道,我简直有点怕。他两只眼睛盯着我,我就有种要露馅的感觉。就像小时候爹爹让我背书,我背不出来一样。”

春渥环过胳膊在她背上拍了拍,“不要怕,咱们也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要上险峰很难,如果觉得累,停在山腰看云海,也没什么不好。”

她不说话,靠在她肩头睡着了,呼吸浅浅的,还有些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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