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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庭(93)+番外

他恋恋不舍退后,“那皇后好好休息。”终于横了心,转身出去了。

秾华站在那里,抚抚眉眼,再抚抚嘴唇,心里一阵阵甜上来。他亲了她,那时候紧张得简直要死过去似的,除了听见自己隆隆的心跳和他急促的呼吸,别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也许爱上一个人,会对其他人硬了心肠,她有负罪感,觉得很对不起云观。时常想起他,拿他和今上做对比,有时候脑子糊涂了,有些分不清谁是谁。她好像爱着今上,可是想起云观的早殇,又让她心痛难当。如果现在云观站在她面前,她恐怕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换了寝衣安置,陌生的殿宇,一个人睡着有些害怕。翻来覆去难以安枕,时候长了头也隐隐生疼。早知道应该让春渥陪着来的,白天玩得尽兴,到晚间就苦了。延福宫嘉木成林,栖息的鸟儿也多,偶尔一声怪叫,牵扯她的心肝。到最后还是坐了起来,推窗往移清殿方向看,殿里烛火亮着,他应该还未睡吧!

挑了件交领长衣披上,她从蕊珠殿里出来,不管值夜的黄门侧目,径直去了他的寝殿。移清殿也分前后殿,前殿办事,后殿就寝。她推门进去,隔了两层帘幔,看见后殿烛光跳动。

寂静像凝固住的湖面,人陷在里面,伸展不开手脚。她寻光走过去,缎子做成的软鞋,落脚几不可闻。离后殿越来越近,就隔着一架海棠刺绣屏风。她举步上前,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脚下站住了侧耳听,后面隐约传来微声低吟,像睡梦中呢喃的谵语。他在干什么?她心口突突地跳起来,蓦然听他含糊叫了声秾华,她吓一跳,差点就应了。然而再等待,殿中悄然无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39章

避世不过一两日,头天来,第二天还得回去。

依旧步行,满路都是繁盛的花树,绵延向前伸展,直通远处的宫门。日光刺眼,人在树下走,间或有风拂过,倒也觉得清凉。他不时回头看她,她一路缄默,即便目光遇上也匆匆调转开,他心里七上八下,不好直接问她,只说:“下次休沐,我还带你来。”

她嗯了声,低着头,脸上隐隐有红晕。他吸了口气,试探道:“昨夜你入移清殿了?”

她有些慌,好在按捺住了,“夜里一个人睡害怕……”

他心跳漏了两拍,“那后来怎么没来找我?”

她的手在袖笼里哆嗦,嘴唇翕动了下,支支吾吾道:“时候太晚了,怕进去吵着你。”

“进殿了么?进后殿了么?”他简直觉得腿脚无力,得花很大的力气才能保持神色如常。

她咽了口唾沫,努力挤出笑容来,“没去后殿,进前殿就后悔了,索性退了出来。”

他长长哦了声,愈发不自在了。她撒谎的能力一向欠佳,越是遮掩,越表示她已经知道什么了。

他两手狠狠在脸上薅了一把,这事……不能怪他。起起落落好几遭,是个人都受不了。要不要直接同她解释呢?这个似乎没法解释,说了她也未必懂。既然不懂,就别表现得那么羞涩了,弄得他也无地自容。

他打扫了一下喉咙,“男人和女人不同,女人身上不常发生的事,男人身上很寻常。”

她嗯了声,“我知道。”

“所以男人要娶妻,女人要嫁郎,阴阳和合,是人伦大事。”

她点了点头,“然后呢?”

他背着手,绞尽脑汁,“人要接受不理解的东西,不能排斥,要博采众家所长……考幽明于人神兮,妙万物以达观,皇后明白我的意思吧?”

她脸上木木的,半晌转过头来看他,“官家到底要说什么?”

他愣住了,忽然觉得很沮丧,有种难以弥补的挫败感,闷声道:“没什么……就是说我喜欢皇后。”

她脸上红云蒸腾,嗫嚅道:“摆在嘴里说有什么用,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

他没有去追问她喜不喜欢他,很多时候觉得只要自己全心全意付出过就够了,如果能得到回报最好,如果不能也不要紧,反正她是他的,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两个人默默走着,眼梢可以看见对方的身影。头顶是细密枝叶,脚下宽阔的甬道直通繁华,一直这么走下去,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进了拱宸门,官家还是官家,皇后还是皇后。她在福宁宫前对他肃下去,恭送他离开。门内的春渥立刻迎了出来,一面往回搀,一面道:“医诊验了贵妃昨日进的东西,确实是有毒。你不在,已经回禀太后了,料着后面会有一场大动静。禁中有人作乱,不查出下毒的人,梁贵妃也不肯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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