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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铁衣(81)+番外

昨夜是女儿楼晨的十三岁生日。他与萧遥到的时候,正赶上了她的生日,于是邀了当地的友人过来,在家中举行了个庆贺她生日的派对。萧遥昨夜很兴奋,喝了些酒。她酒量很浅,睡前又被他纠缠,很晚才睡过去,所以现在仍沉醉未醒。

楼少白转头,借了落地窗外从洁白窗纱中透进的晨曦,看见她还静静而卧。乌黑的发堆在她白皙的脖颈后,脸颊上仿佛还残余了昨夜的沉醉,泛了层晕红之色。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能越看越好看。现在却有这样的感觉。之所以这么觉得,其实大约只是他自己的心境使然吧。

从两个多月前踏上女神号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开始了新的一页。没有戎马倥偬,没有枪林弹雨,也再没有他习惯的提防和被人提防。

骤然这样放松下来,让他其实有些不习惯。就好像他时常还会习惯性地去摸自己腰间,指尖触空,才会顿悟那里现在已经不再悬枪了。

但幸好他身边一直有她,他的妻萧遥。多少年来,就算远隔万水千山,他亦觉到她时刻随在他侧。

“我爱她胜过一切,甚至愿意用灵魂燃烧去爱。”

这句他从前偶尔见到的自由体诗,虽显ròu麻,但他过了眼,就记在了心上。因就是他之所想。

他凝视了她的静谧睡颜片刻,伸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腰,阖上眼继续陪着她睡。鼻端闻到了那熟悉的让他心安的淡淡女人香,脑海中的思绪渐渐有些飘远,飘回了许多年前他还轻狂的岁月。

那时候他被人称为少帅。

已经不知道是从哪一代开始了,楼家的每一个长子在他记事开始,就知道一件事:凌阳的地下埋有一个千年之前的吴兰地宫,地宫中有足以擎天的宝藏。把宝藏起出,这是楼家男人世代被赋予的欲望和使命。楼少白也不例外。

他的祖父是前清同治年间的朝官,父亲是湘军的干将,他十岁就与清政府公派的最后一批留学生一道,登上远赴美国留学的大洋轮,还未学成归来,就在大洋彼岸听到了清帝逊位,大清覆灭的消息。而他的父亲,也早已成了乱世之中拥兵自重的军阀。他在美国留了三年,回来后,到十八岁的那年,他的父亲在一次与别派军阀的地盘争斗中意外丧生,于是他接手了他父亲留下的摊子。不过数年,因了他的铁血与果决,兵力和地盘迅速扩展,虎踞江北。他虽年轻,却成了叫谁也不敢轻视的著名军阀势力。

少时的留洋经历让他言行西化,脱下军服之时,他便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俊美无俦。他亦知晓民主治国的公理,但却从不相信在这里,这公理能畅行无阻。

这里,这世代,人或万物具备,或一事无成,或青云直上,或黄泉永坠。铁血、枪炮、搏杀、固位,这才是他笃信的公理。

他很早就知道,楼家拥有通往地宫的半张地图。而另半张,则在凌阳城一户池姓的世家手中。楼池两家数代恩怨,纠缠不清,到前清咸丰年间的时候,两家当时的家主曾为这地宫宝藏而放下嫌隙,约定共同拼图寻宝。只是未曾料想,那池家人却临时起意,意欲谋命夺图,独吞宝藏。他的曾先祖奋起取了池家先祖的性命,护住地图而返,只也身负重伤,返家后不久便身亡。自此楼家与池家势不两立。又一百年过去,世事巨变,轮到他成楼家之主。

凌阳并非兵家要地,只这数年,却一直遭到另两派军阀势力的争夺,你进我退,你来我往。在他稳住了自己的江北地盘,把目光投向此地的时候,军阀汪直正败退出城。而尚未来得及品尝喜悦的胜利者就遭到了他的进攻,毫无悬念地,他夺下了凌阳,率军而入。

他唯一的目的,是地下的吴兰地宫,之前的那两派军阀也是与他相同的目的。现在,凌阳落到了他的手上,他说了算。只是凌阳何其之大,若无完整的地图,想找到千年之前埋藏于地下的那个地宫宝藏,何其笑话!所以进驻凌阳的第三天,当他见到上门寻来的媒人,道凌阳百年望族池家意欲与他攀亲,两家永结秦晋之好时,他几乎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他要寻到地宫,就必须要有完整的地图。另半张地图在池家手上。池家是此地的百年望族,他虽新占了凌阳,却也不能杀上门强要地图。且那池家自天下纷乱以来,就一直依附着汪直的势力而得保全。如今他成了凌阳的霸主,本就与楼家有宿怨的池家失了保护,自然要讨好于他。或更甚者,是受汪直指派,想要暗中图谋他的半张地图,这联姻示弱便是在争取残喘的时机。他明白对方的心思,却也顺水推舟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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