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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乡下人的进城生活(34)

他又摇了摇头。

顾早冷哼了一声:“我既没挡你的道,这路也不是你家的,你却为何总跟着我?看你也不像那浮薄的人,为何行事却如此荒唐?”

好利的一张嘴,就像那日湿了身赤了脚却仍面不改色一样,眼前这个小妇人浑身总是透着股和别的人不一样的劲。

上次没注意,这才却是看到了她绾的妇人发髻,上面斜斜cha了一支梅花钗,已是有主的人了吗?

他突觉得自己心绪一下子低落了去,方才喝的那许多松花酒竟似是咕嘟咕嘟在心里冒起了酸泡。

“这里荒郊野地的,离城门还有一里多地,此刻天又将晚,你家男人便放心让你一人在此间行走?”

他淡淡说道。

顾早扭头西望,这才注意到那太阳确实只在西山边只剩小半个脸了,此时白日已是渐短,只怕没一刻钟,天便会黑了下来。

她踌躇了下,终是不再理他,低了头匆匆朝前走去。

那男人却也不再说话,只是仍那样提了马缰,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远远地隔了有十来步的距离。

顾早一口气憋了一直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渐渐看到了些路人,想是已经快近城门了。忍不住偷偷回了眼看去,见到那大胡子居然也跟到了这里,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她虽是觉他可厌,但方才所为,毕竟是为自己考虑的多,等进了那还未关上的城门,犹豫了下,终是停下了步子,等那大胡子上前勒了马,她叹了口气,仰脸说道:“多谢了,这里已是热闹了,你不必再跟我。”

他一怔,本以为又是一场冷讽热嘲的,未料虽没看见个笑脸,却也是得了一句道谢。

顾早说完了,也不待他回答,绕过了那高头大马,便又匆匆朝前去了。

大胡子男人骑在马上,望着那很快便消失在夜色和不断涌动的人潮中的背影,微微地有些出神,终是摇了摇头,一扯马缰,朝着郑门方向疾驰而去了。待到了那靠近汴河的府邸,早有门口的小厮看见了,急忙上前接他手中的缰绳。他下了马,抬头瞧了眼门口高高悬挂的映了“太尉府”三字的红红灯笼,进了大门,绕过影壁,穿过了正堂和二堂,又过了一道砌筑斗拱的垂花门,这才入了内院的园子。沿途遇见的家人奴婢见了俱是矮膝口称二爷,他也不大搭理,只是匆匆过了北房东花厅的游廊,这才到了一间屋子前,早有那立在门口的丫鬟掀开了帘子。

此时天气并未很冷,只是那屋子里已是燃起了上等的银炭,他刚跨了进去,便觉得一股子挟了脂粉香气的暖意迎面熏了过来,定睛瞧去,那屋里此刻正乌压压地已经堆了七八个人,都是府里的女眷,正在谈笑晏晏,屋里一片春光。

他朝坐在正中铺了黑色绣金弹裘云椅上的一个老夫人疾走了几步,到了跟前,俯身行了礼,口里说道:“娘,儿子这几日俱是一早出门,回来之时娘又已是安歇,总赶不上问安。今日总算是碰上了,还请娘勿要责怪。”

他话音刚落,站在那老妇人身边的一个中年妇人便已是笑道:“二弟这话说的,刚刚娘还在和我念叨着你的终身大事呢。你侄儿眼见着都是个要成亲的人,你却总是在外游荡,一年也难露几个面,若不是娘下月逢了花甲大寿再三催逼,只怕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呢!”

这说话的妇人却是他的大嫂姜氏,太尉府的大房夫人,头戴一只攒金凤头钗,身穿黑色洒金祥云对襟夹衣,面皮白皙,脸容端庄,只是颧骨之上稍稍有几颗雀斑,虽是用了粉,却也遮盖不住。

那姜氏刚说完,站在里侧些的一个二十来许的妇人便吃吃地掩口笑了起来道:“老夫人,要我说二爷这样的人材,每日里打指fèng里过的银钱又像是那流水,只怕在外面早就有了香窝的,若是真有了,也就早早就带了回来,指不定从此就能收了心留下呢。”

说这话的却是杨家大房的侧室罗三娘,缃绮上襦,碧霞罗裙,打扮得和姜氏又有些不同,又柳眉凤目,琼鼻樱唇,自有一股俏丽风流,素来便是杨家老大的心头ròu,年前又刚添了个儿子,虽是庶子,却也颇得他的疼爱,故此说话也渐渐地有些多了起来。

姜氏也不理睬,只是那眉间却是隐隐聚了些不快之色。

老夫人淡淡横了她一眼,罗三娘自知失言,讪讪地笑了下,悄悄后退了半步,老夫人这才看向自己的儿子,笑道:“昊儿,你大嫂说得是,你早些定下心来成了家,生个一儿半女的,就比日日给我来问十个安也要来得让我高兴。我已经跟你大嫂说了,这回趁了这趟热闹,叫她好好留意下京里的待嫁闺秀们,也不是定要那门第高的,只要家里过得去,又合了眼缘,总是要趁早给你定下来的,你再不许又推脱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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