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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132)+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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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在这一点上,倒真显出了她作为一家主母的真知灼见和妇人天生的狡黠。确实如她预料的那样,恩昌伯爵府让守寡的女儿归宗,甚至已经从魏国公府接了回来,这条消息没传几日,很快便被淹没在了来自北面的不绝战报之中——都是不好的消息:说魏国公徐耀祖惨败之后,河北一带的战事便彻底失去了控制,北军绕过许多设防据点南下,五月里过了淮北,又不断袭击中央军通往山东北的的运河供应线,捣毁从北直隶南到山东南的军粮库和运输路线,而中央军却未能报复成功,北军的粮糙辎重供应线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京中甚至开始传出有低级官吏私下叛逃到燕京去的消息。很快,这消息便被证明是真。五城兵马司的人抓获了一个叛逃路上的兵部正六品武库清吏司,押解回金陵后,第二天便被下令斩首在午门外,家中男充军,女悉数卖入教坊司。

就在金陵人心惶惶之时,一直蹲守山东中部的青州福王忽然向朝廷伸出了橄榄枝,表示要为朝廷效力,匡扶正义。艰难之中的赵勘接受了福王的投诚,鼓动留在京中的剩余十数位藩王与福王一道,向天下发檄文谴责“逆臣贼子”的平王赵琚。借了福王的东风,终于在山东境内,对北军进行了一次胜利的反击,迫使北军再次北撤——但是胜利的欢欣并没持续多久,六月,徐若麟领大军绕过德州渡黄河,一个月内便击败了福王的军队,拿下原本控制在福王之下的几个咽喉据点,彻底切断了朝廷通往北方的运输路线,一直南下,在六月底的时候,攻占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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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初念回司家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

她回家的第二天,肃王便派人送来了治烧伤的药膏。据送药来的王府下人说,这是湘地土人的秘制之药,主复原功效。敷用之后,肌肤新陈更替,平滑如初,功效绝不亚于太医院内造之物。仿佛怕司家人不信,又补充了一句,道:“我们王爷通药理。特意问过替令爱诊疗的太医,晓得伤情后才命我送这药来的。叫等落疤后再抹。”

肃王的好意,王氏自然感激地接了。许是年轻的缘故,初念手脚处的烧伤恢复得很快,四五天便拆了绷带。半个月后,硬疤俱都掉了,皮肤平滑如昔,只是手背手腕处先前被火燎过的表面落有颜色深浅不一的花瘢,瞧着不大好看便是。试着用肃王送来的药膏涂抹,月余后,肌肤新生,色素渐渐淡去,与周遭原来的皮肤接成一色,竟真的是恢复如昔了。

初念窝在家里养伤的这段日子,不管外头如何闹腾,司家大门日日紧闭,连司彰化出入都经由侧旁的一扇角门。但即便这样,也无法阻挡某个人渐渐靠近、日益频繁的脚步。

此人便是王家的三公子,初念的表哥王默凤。自前次山东相遇,他送初念回徐家,别后过去忽忽已经一年多了。北方虽一直战乱,但长江以南的大楚境内,除了朝廷频繁征兵加重赋税之外,基本没怎么受影响。去年的大部分时日,他便都在广州一带,年底才回的金陵。最近一两个月,或许是因为初念归家了的缘故,他便也如小时那样,时常往司家走动。

以王氏的一双精明眼,初念在嫁到徐家前,她便早看出自己这个侄儿对女儿的那种青梅竹马心意。只是那时候女儿早是有主之人,这个侄儿又从未过多表露,她自然便装作一无所知。如今却不一样了。女儿归宗在即,这个问题解决之后,作为母亲,她最关心的自然便是她接下来的后路了。那日与廖氏吵架,廖氏一句“你以为你女儿归宗了,往后便会有好人家再要?”的话,当时她虽驳了回去,但深心里,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被刺到。

一个丧夫归宗的女子,即便如自己女儿那样,花容月貌,如今亦只不过十七的美妙年华,但在世人眼中,却必定是要低人一等了。且以自家如今的家势来看,更是没有依仗可言。所以女儿回是回了,但对于她往后的姻缘,暗地里,她也难免辗转难眠,叹息不已。直到侄儿王默凤进入她的视线,这才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

王默凤今年二十一岁,母亲去世得早,王氏的哥哥王鄂拘不住他,所以婚事一拖再拖,到了如今还未成家。他虽然没从父兄之路走官道,但一直在南方行商。王氏自己甚至也投了些私房钱在他那里入股。虽不算巨富,但生计决计没有问题。他又是王氏自小看大的,知根知底,喜他为人稳重可靠。倘若女儿往后能嫁给他,在她看来,绝对是桩上好的姻缘。所以对这些时日王默凤殷勤上门,她非但丝毫没有不喜,反倒欢迎至极。今日午后,听见下人来报,说表少爷又来了,忙笑容满面亲自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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