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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308)+番外

沈廷文亲历诸事,自然清楚个中细节,真伪一见便知。倘若不是胡友军本人,旁人绝无法捏造出这样一份详尽的口供。

他的脸色从先前的涨红渐渐变得如死人般的苍白,拳头捏得紧紧。

徐若麟只冷眼观望,未出声,也未阻止。

沈廷文猛地抬头,喉咙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发出的声音粗粝而吃力,完全听不出他的本声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他的?”

徐若麟淡淡一笑。

“为什么不可能?这个人现在就在我的手上,向我提供了这份翔实的证词。明天只要我交上去,沈大人,你所效忠的那位主家,他做的第一件事,恐怕不是设法救你脱困,而是杀人灭口。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

豆大的汗滴从沈廷文的额角慢慢滚落。他死死盯着徐若麟,面色几乎变化,到了最后,忽然冷笑了起来,点头道:“我明白了。昨天这场刺杀,原来是你安排的!浑水才能摸鱼。徐若麟,你果然有几分手段。说吧,你这样找过来,到底意欲何为?”

徐若麟道:“我手握足以致你于死地的证据,却先让你过目。沈大人,你是个聪明人,我在想什么,你心里其实已经很清楚了,无须我再多说。我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句话,咱们相识多年,从前并无深仇大恨,甚至还在战场上还数度共敌过,没有理由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你所投靠的那个人,他向你许诺的,不过镜花水月。”徐若麟冷笑了下,“人的出身如何,并不重要。可笑的是,总有人的眼睛被野心所蒙蔽,妄想那些原本非他份位所属的东西。撇去这个不提,沈大人,你原本出身平民,之所以有今天,凭的是自己在战场上以命相搏、浴血奋战,并非依靠旁人的提携。堂堂汉子,何以要因了旁人悬空画出的一块饼而忍气吞声,处处遭人掣肘?况且,”他盯着对方,加重了语气,“他和他所扶持的人,你当真觉得足以信靠,值得你将自己后半世的荣华富贵都寄望在他们身上?

沈廷文不语,目光却飘忽不定,显然正在紧张思考。

徐若麟泰然坐到了他对面的一张梨木椅上,并未催促,只是片刻之后,忽然像是不经意地开口问:“皇后如何?”

沈廷文一怔,有些不解。但还是应道:“出身名门,贤明豁达。”

“太子如何?”

“年少英才,恭谦知礼。”

“说得好!”

徐若麟盯着他的目光蓦然凌厉如电。

“皇后贤明豁达,太子年少英才。而你那主上妄想扶持的,却是一个出身乡野、甚至与之不清不楚的后宫女流和她生的无知稚子!两相比较,你到此时竟还不知该如何决定?”他厉声喝道。

沈廷文肩膀微微一抖,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徐大人……皇后她……”

“诚如你所言,皇后娘娘贤明豁达。你往日所为,虽令太子数度身犯险境,却也不过是受人指使。只要你懂得适时悬崖勒马,自然一笔勾销,既往不咎!”他的口气缓和了些,望着他一字一字道,“我徐若麟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一言九鼎虽不敢当,但言而有信却是立身之本。我话既出,决不食言,神明当为共鉴!”

他起身,到了沈廷文身侧,拿过那叠厚厚供状,当着他的面,将那叠纸张撕成了两半。

沈廷文怔了半晌,终于苦笑了起来,摇头道:“徐大人,实不相瞒,沈某从前一直对你不服。如今我总算明白,何以我总比不过你了……便是这气度……”

他停住,猛地一拍桌案,终于下了决心,朝着北向的皇宫方向双膝跪地,道:“如此沈某就信徐大人这一回,往后誓死追随当效忠之人,若有食言,必遭人神共谴!”

徐若麟双手扶他而起,笑道:“有沈大人这一句话便可,无需毒誓。”

沈廷文面带惭色道:“徐大人,沈某晓得接下该做之事。只是实不相瞒,方中极为人谨慎,多年以来,与我往来都是口头授命,从无半点书信留存,且为避免招人耳目,我与他平日也极少往来。即便我愿作证,他若不承认,只怕空口白话,不但于事无助,反倒招来诬陷之名。”

徐若麟道:“你所想,正是我考虑过的。我此刻到此,也不是要你去御前指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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