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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375)+番外

初念惊喜地站了起来,边上屋子里的人也听到了动静。果儿倒罢了,虽高兴,毕竟是十二岁的女孩了,不过抿着嘴,双眼亮晶晶地冲着初念笑,喵儿却没这么多顾忌,听到父亲回家了,一下便挣脱开姐姐的手,嘴里一边嚷着“爹回来了”,一边往外冲去。

初念匆匆对镜理了下妆容,急忙追了儿子迎出去。恰到垂花门前,远远看见一个天青色的人影正拐了进来,定睛一看,正是大半年没见的丈夫徐若麟。一看到他,心竟还如少女遇见心上人那般,怦地跳了下,耳跟处也忽然烫了起来。

喵儿已经冲到了父亲的面前,徐若麟蹲□去,张臂一把接住了他,把他高高举过头顶。喵儿尖声笑着,徐若麟也笑,父子俩的笑声惊动了近旁树上的几只鸟,扑棱棱展翅飞走了。

“爹,娘在那儿!”

喵儿抱住父亲的脖子,指指娘亲的方向。

徐若麟早就看到初念了,此时再顺了儿子的手指方向再次笑吟吟看去,见她站在道旁的一丛花木之畔,一身服孝的家常月白裙衫,正含笑望着自己,双目晶亮。

他抱着儿子大步到了她的面前。放下儿子后,伸手摸了下仰头望着自己的女儿的发顶,然后看向妻子,忍住想要把她抱进怀里的冲动,笑着道:“娇娇,我回来了。”

“进去吧。孩子们一直盼着你回来。还有……我。”

她嫣然一笑,轻声应道。忽然注意到垂花门里又跟了进来一个男人。佝偻着腰身,瘦得皮包骨头,一时没认出人,却又觉得有些眼熟。再看几眼,这才认出了人,当即失声惊道:“三弟!竟然是你!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此人正是失踪已久的徐邦瑞。

他没有死。只是说起他先前的经历,那真是双目泪长流,三天三夜怕也是流不完。原来当日,他被秋蓼丢下江后,被冰水刺激,人竟清醒了过来。也算他命大,最后扒拉住了一段烂木板漂到了江边。

他虽没淹死,但病得不轻,浑身伤痕,又不能说话,遇见的人只当他是乞丐,见他年纪轻轻,反要呵斥几声懒贱骨头,谁知道他竟就是京中魏国公府里的三公子?万般无奈,只能乞讨着往金陵去。困了,倒路边睡,饿了,与野狗争食。渐渐地,他喉咙也恢复了些说话的能力,只是落魄至此,他用嘶哑难辨的嗓音对人说自己是魏国公府的人,向人求助,又有谁相信?不过换来一堆讥嘲他白日做梦的口水而已。就这样,上个月他终于入了安徽境。不想再次染病在身,最后倒在了一间乞丐聚居的破庙里。他回想自己当初锦衣玉食斗鸡走狗的日子,痛悔不已,却是悔之已晚,只剩泪水涟涟。正闭目等死之时,无意听到边上人在议论,说京中派来的钦差赈灾完毕,不日就要启程回京。

京中来的钦差,或许有可能认识自己。眼见是要熬不过去了,索性再去碰下运气。

徐邦瑞便是抱着这样的念头,挣扎着起身,一路找到了钦差暂居的所在。在边上巷子口等了一夜,天明时看见里头的人出来,骑马要走,一眼便认了出来,那个钦差竟然就是自己的兄长徐若麟。顿时如发了疯般地冲了过去,口中大哥大哥地狂叫。

徐若麟瞟见一个脏污的疯汉朝自己飞扑而来,被边上的随从挡住。又听他叫自己大哥,看了一眼,人是没认出来,却觉得眼神有些熟悉。便命人放他靠近,最后这才认了出来,也是惊讶不已,当即送他就医,顺路给带回了京城。

徐邦瑞经历了这一番生死劫难,如今眼见回家了,竟生出情怯之感。见初念认出了自己,自惭形秽之下,羞愧难当,转身便要走。

果儿此时也认出了他,急忙跑了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衣角,道:“三叔,你回来就好了!快进来吧!”

徐邦瑞更加羞愧,抬手用衣袖遮挡住脸,蹲在了门角。早有下人飞奔进去通知。没片刻,廖氏便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到了近前,看到徐邦瑞蹲在门角,一时竟不敢相信,几次擦眼睛后,忽然大哭出声,“小三儿!你可算回来了!真的是你吗?我的儿……”

徐邦瑞见老娘出来了。不过一年不见,她竟苍老了许多,连鬓角都生出了几缕华发,怔了片刻,也是悲从中来,跑了过去,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道:“娘!是我回来了!儿子不孝,连累父亲没了,还让娘为我担惊受怕。都是我不好,我该死……我往后,一定会痛改前非……”一边哭,一边往地上砰砰地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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