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逞骄(276)

轻絮随风,温柔地沾到了她的鼻尖之上。微凉。

她抬起头,仰望,才发现,夜空又落雪了。

他走了过来说:“进来吧。”语调低沉,气息如雪絮般温柔,轻轻拂过她的耳鼓。

苏雪至回神,低头,沉默转身,走了进去。

老鲁去叫找他还没回,贺妈忽然看见两人一道进来,喜出望外,跟着到了书房,端水递巾打下手。

苏雪至洗净手,量他体温。高烧,三十九度多,扁桃体也发炎。让他脱了上衣,露背,看了一眼。

果然,和她预计的差不多,一周前留下的正常来说差不多已可以拆线的伤口,现在还呈红肿状。

老妈子站在一旁看着,不停地摇头,嘴里啧啧不停,发出表示心疼和抱怨的响声。

“孙少爷,你可一定要好好地听苏少爷的话啊!他是医师!你看看,都成这样了,很疼吧?万一你要是有个什么不好,可怎么办才好哇!”

贺汉渚反坐,人趴在椅背上,方便站后头的苏雪至动作。

老妈子表达着她的心疼,他没作声,微微转头,瞥了眼她。

苏雪至面无表情,眼睛盯着他的背,手继续处置着伤口。

老妈子好不容易在医师在旁的情况下获得一个劝的机会,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继续苦口婆心。

“……你人都不舒服了,还不休息,饭也不好好吃!昨晚上你出去,喝醉了酒,今天白天,你就只吃了两口东西,晚上你又跑了出去,小姐都拦不住你……”

居然当她面,揭起了自己的短。

贺汉渚立刻出声打断:“我肚子饿了!”

贺妈嗳了一声,改口叫他稍等,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苏雪至依然面无表情,手里握着钳子,夹着块消毒纱布,正拭着处理过的伤口边缘,等贺妈出去了,突然,手劲一大,纱布压在了伤口近旁的皮肉上。

贺汉渚陡然吃痛,“嘶”了一声,龇牙咧嘴,一张俊面都扭曲了几分,扭头,对上了投向自己的两道冷淡目光,忍着痛,辩白。

“我今天自己吃过药了,真的!”

“你吃了什么药?”

贺汉渚说是阿司匹林。

苏雪至停手,看着他,微微蹙了蹙眉。

“你昨晚既然宿醉,我想喝得应该不少,酒精进入人体,需要二十四到四十八小时才能代谢完毕。阿司匹林和酒精同服,会导致酒精的代谢物乙醛在体内堆积,加重人体的发热和疼痛,严重的,甚至会导致肝的损伤!”

“贺司令,我希望你下次自己胡乱吃药之前,先弄清楚,吃的药有什么禁忌。免得病没好,反而对身体健康造成了二次伤害。”

贺汉渚一声不吭地听着,等她说完,点头:“是,是,你说得很对,我记住了。”

他抬起手,揉了揉两侧太阳穴,皱眉,叹了口气:“难怪我今天吃了药,睡醒,反而比没吃之前更难受,头痛得厉害,像要裂开。其实现在,我还是有点痛――”

桌上的一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

他似乎有点不快,皱了皱眉,随即示意她稍等,自己依然趴在椅上,伸出一臂,扯着电话线,将座机拉了过来,拿起话筒。

打来电话的,是京师警察厅的老段,埋怨他今晚不来,说可惜了,请了个很会唱曲的伶人,他不来,大家伙都不得尽兴,草草散了,要改日约。

老段大概有点喝醉,嗓门很大,贺汉渚怀疑听筒里的声音都被她给听去了,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已转身整理起了纱布,赶紧站了起来,端着座机走到靠窗的方向,压低声,赔了个罪,说自己晚上突然人不舒服,所以失约,让包涵,下回自己请客,说完挂了电话,走了回来,眼睛看着她,迟疑了下,道:“你听到了吧,今晚上我真的没去应酬,我其实是去了――”

苏雪至打断他,淡淡道:“衣服穿回去吧。”

她已经处置好背伤了。

贺汉渚见她对听自己向她解释行踪不感兴趣,只好打住了,怏怏闭口,拿起了刚脱下来挂在椅背上的衬衫,背过身,穿了回去,穿好,扭头,见她手里又多了一支注射器,吓了一跳:“干什么?”

“臀肌注射。”

苏雪至示意他坐回去,准备打针。

贺汉渚盯着那枚又粗又长的注射器针头:“我感觉我好多了,头不痛了,真的!你给我吃点药就行了,我保证,我一定会按时吃的!”

鲁道夫的医箱里,有一种德国药厂生产的握姆纳丁,主退烧,对扁桃体发炎,也有一定的疗效。

“你是医生吗?”

她推了下注射器,排空气体,反问了一句。

贺汉渚一顿,在她的注目之下,只好走了回来,勉强挨坐到椅子上,慢腾腾地解了皮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