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逞骄(485)

他看了眼骡车,接着告诉贺汉渚,经过他们的初步讯问,害了郑将爷的那个叛徒,因为当时就已三十多岁,早在二十年前就老死了,现在抓到的,是姓于的儿子。

“背叛将主,天诛地灭,便宜那条老狗了,不过,好在狗崽子抓到了!这也不是什么好崽,贺老太爷当年的案子,就是这条狗崽子使的坏!他倒藏得好,这些年又开了个镖局,本来老老实实,说不定也就找不着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还在想着发财,拿出镖当幌子,带了几个人到处踩点,刨什么窖藏,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他的手下打开车门,里面一条麻袋,解开了袋口,露出一个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口塞的中年人,那人吊梢眉,三角眼,看着面容本是不善,但此刻,脸色灰败,犹如惊弓之鸟,一对上贺汉渚投来的两道目光,便目露惊惧之色。

“人就交给贺司令了,我和兄弟们先行告辞,回去还要向龙王交差。”

王泥鳅婉拒了贺汉渚留他小歇的邀约,便要带着手下走了,临走前,却又仿佛想到了什么,看着贺汉渚,欲言又止,一副有话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贺汉渚有所领悟,便低声道:“劳烦三当家回去也告诉龙王一声,苏少爷在这边一切安好,她正忙着在做事……“

他顿了一下。

“我也会照顾好她的。请龙王不用记挂。”

郑龙王自然没有要王泥鳅去打听这个,但王泥鳅看着粗豪,心思却颇细腻,见苏家少爷走了后,龙王叫人把她住过的那间屋留了出来,不许再作别用,有事没事,常去门口转悠下,便知他是记挂,刚才想了起来,想问的就是这个,只是不知怎么开口才好,听了正中下怀,哈哈一笑,朝贺汉渚拱了拱手,带着人上了马,呼啸而去。

贺汉渚目送他一行人马消失在了道路尽头,吩咐豹子将人带回去。

当天,在司令部的一间阴暗的地牢里,贺汉渚亲自审讯这个名叫于一春的人。

此人刚落入王泥鳅的手里时,还不承认身份,坚持说是认错了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后来吃了酷刑,经受不住,终于承认身份,现在知道又转落到了当年贺家后人的手里,为求活命,哪里还敢隐瞒,贺汉渚问什么,他便说什么,极是配合。

根据于一春的说法,他的父亲,也就是当年郑大将的那个部下,在郑大将自尽,事情过去后,只被清廷封了个芝麻小官,他见根本没有当初想象中的荣华富贵,又知围城里的人没被赶尽杀绝,担心日后遭到追杀和复仇,不久便辞官逃走,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等到风头渐渐过去,潜回到了当年随义王活动的那一带,改头换面,娶妻生子,表面上老实巴交过日子,实则是另有打算。

人心大多逃不过一个贪字。这接下来的几十年里,他靠着武艺,表面经营起了一家小武馆,收了个几个门徒,替人走镖过营生,暗中一直寻找窖藏,可惜一无所获,后来病重老死,临死前,就把自己和窖藏的秘密告诉了儿子。

这个于一春也是个贪婪之人,梦想一夜巨富,自然继续寻找,但始终也是一无所获。到了十几年前,武馆忽然吃了一桩官司,手下人也做了鸟兽散。正当他一筹莫展陷入绝境之时,有一天,忽然来了一个陌生之人,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让他去往京师,找一个名叫陆宏达的人。

“……那人告诉我说,陆宏达是个大官,现在有个姓贺的死对头,想除掉对方,但苦于一时找不到证据。他还说,姓贺的当年和郑大将有私交,还知道窖藏的秘密,让我去把这个事情告诉陆宏达,再以当日知情人的身份做个证人,就能得到一大笔的赏钱。“

于一春说到这里,看了眼对面这个神色阴沉的贺家后人,不安地吞了口唾沫:“我当时走投无路,就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找了过去,没想到陆宏达竟真的见了我。我就做了证,从陆宏达那里拿了一笔赏钱,留下来给他做事。几个月后,有一天,之前那个找过我的人突然又来了,说有事让我出城商量。当时我也听说了贺家被朝廷抄了家的事,越想越害怕,担心那人对我不利,就借口上茅房逃走了……”

“这个找你的人是谁?”贺汉渚打断了叙述,径直问道。

于一春摇头:“那人之前我从没见过,但很奇怪,他好像对我和我父亲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我就是想到了这个才害怕逃走的。我也不知道他当初怎么会找上我的,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人了。”

于一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住地叩头,嘴里喊着饶命:“饶了我吧,我当时吃了官司,真的是走投无路,是那人让我去找陆宏达的,我上了那个人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