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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法医辣手摧夫记(163)+番外

她说话的时候,自称已从起先的民妇变成了“我”,只她自己浑然未觉,旁人也是未觉,待解释完,俱是惊讶万分,眼睛只在地上李婉容的尸身和她之间看来看去,竟无一人说话。

仁宗亦是初次听闻如此的言论,又是新鲜,又是好奇,沉吟了下,这才道:“那依你之见,李婉容到底是何人所害?”

许适容目光在他身后众多嫔妃脸上溜过一遍,很快道:“此干系重大。我实是难以贸然下论断。请皇上屏退众人,我向皇上一人禀告,再由皇上斟酌定夺。”

她话出口,仁宗身后上至郭皇后,下至婕妤美人便都面露异色,瞧着似是有些不满。只仁宗想都未想,便立时命身后一干人都退下。众人虽是极其不愿,也不好抗命,只得三三两两地离去,远远站着,只剩个跟随仁宗而来的内侍了。

“许娘子,如今总可以言明了吧?”

仁宗看着许适容,问道。

许适容正色道,“以我推测,婉容娘子应是三日前被一人在方才那假山之后以手大力掩压住口鼻,婉容娘子奋起反抗,指甲刮过对方头脸,断裂了三根。方才找到的两根断甲之上仍略有皮ròu残留,便是证明。可惜敌不过对方力气,终是窒息而亡。凶手见她死去,便拖至隐蔽处放置,待入夜时分才移至池中沉尸。以凶手此等预谋来看,应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只方才我见尸身手脚处并无捆缚过的痕迹,可见凶手应是心存了故意叫人发现婉容娘子尸身的念头,这才并未在其手脚肢体缚上石块压尸。”

仁宗皱眉道:“这便是说,凶手应是后宫之中的内侍,且他脸面脖颈之上应还有抓痕?”

许适容点头道:“皇上所言极是。寻常女子力气再大,一般也无掩住对方口鼻令其窒息的可能。可见应是男子。寻常男子,又怎能入皇家内院,与婉容娘子相熟,骗她至那偏僻之处?我观断甲之中残留皮ròu呈黑紫,可见已是出血,短短几日,涂抹再好的伤药也不会令痊愈。后宫内侍俱是登记造名,皇上若欲查找真凶,只需按了册子一一查看过便可。”

仁宗微微低眉,似是在思虑什么,脸上布了一丝阴霾之意。

许适容心中亦是明了,后宫之中似今日这般事体,亦是寻常,古往今来皆是如此。那凶手即便找到,背后主使之人只怕才是元凶。只后宫水深,皇家内院的事情,更是不能摆上明面。今日若非是杨妃被人针对,她亦绝不会自己出来趟这趟浑水。这也是方才她叫屏退众人,单独面圣的原因。查或不查,究或不究,全凭皇帝自己意愿了。

仁宗抬起眼,面上已不复方才的阴霾,反倒浮上了一丝好奇之意,直直看着许适容问道:“许娘子,你乃翰林千金,何以知晓今日这些判案推断之事,岂不怪哉?”

许适容微微一笑道:“民妇自幼喜阅杂书,本就读过此种道理,随夫君到青门任上之时,县里有一仵作,精通此道,民妇向他略微学了些皮毛而已。今日之事,实在是民妇僭越了。只杨妃待民妇向来亲厚,民妇自是难免存了回报之心。皇上仁慈,想来应会赦免民妇的这般私心。”

仁宗深信不疑,叹道:“好一个私心!你言自己略通皮毛便如此了,那仵作岂不更是了得?如此人才,岂能埋没在个小小青门县里屈就仵作?必要召至京中大理寺内,方可展他才干。”

许适容含笑不语。她虽又拿史安作挡箭牌,只过去半年多时间里,她见史安确是个聪敏好学的,得空亦是陆陆续续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法医侦破之道写下送与他。那史安如获珍宝,自是用心研习,以他的聪敏,如今即便是当真被提到大理寺内任职,想必也是可以独挡一面了。

仁宗招手命那内侍过来,附耳低声吩咐了几句,内侍点头应声而去,仁宗这才笑道:“贵妃方才受惊了。朕见她与你甚是亲近,你在宫中再留一夜,陪她叙话压惊。明日再出宫离去。朕自会叫人言语一声许爱卿。”

许适容无奈,只得躬身谢恩。仁宗嗯了一声,又仔细看她一眼,掉头离去。片刻,便见几个内侍过来,将李婉容的尸身抬了下去,说是皇上赐她身后晋太仪之名,下令厚葬。

许适容眼见那一方白布覆盖之下,几缕青丝悠悠荡荡悬在半空,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之中,心中不禁喟叹了一声,婉容如何,太仪如何,便是争到了皇后的宝座,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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