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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娇/遗珠记(75)+番外

开始说话的那人又骂了声娘,道:“航道被横海帮占住,我已经半年没回去看我老娘了,她不会以为我在外头做生意死了回不去了吧?”

另个人也被勾出了心事,叹道:“说的也是,这憋气的鸟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

上头那两个守卫的说话声渐渐低了下去。

温兰见这样竟便闯过了第一关,方才一直紧着的神经这才真正地放松了些。忍不住看了下身畔的谢原,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

谢原一怔,但并未作声,只是赞许般地重重反握了下她的手,朝她点了下头,随即松开了,继续领着她往山下去。一路便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了剩余岗哨下到山脚。谢原四顾看了下,带着温兰朝自己先前潜来的那片树林迅速奔去。

~~

黑暗中,结衣蓦然睁开眼,额头停了一层冷汗。

她刚刚又从那个困扰了自己无数次的梦境中醒来,一如既往,心怦怦地跳,心绪恶劣无比。

梦境中,她再次回到了十几年前的甲贺山谷里。

为了和同样培养忍者的竞争对手伊贺竞赛,以便在太阁大人面前得到信任,甲贺高田家的上忍无所不用其极。冰雪覆盖的荒凉野地中,她衣衫单薄,饿着肚子和一群高田家族的堂兄弟们争相往山顶而去。只有拿到山顶旗子的人回来才有饭吃。她咬着牙,第一次,终于靠近了剩下的最后一面旗子。但是就在她伸出手时,被身后的一个堂兄重重推开,摔在了雪地里。那一天,最后入腹的是半个米团,她的亲弟弟高田一夫分给她的。而最后,一夫却是她用自己刚刚得到的忍者刀掘坑埋葬掉的——家族子弟为争夺忍者资格进行的决死赛中,她遇到了一夫,杀死了他。

现在的自己,是太阁大人面前最受信任的女上忍了。如果现在,让她再次面对高田一夫的尸体,她会觉得连给他挖坑埋葬都是多余的事情了。对于一个忍者来说,任何的亲情和感情都是累赘——但是她却控制不了黑夜降临时的梦境。

她最不愿想起的回忆,此刻再一次把她从睡梦中惊醒。

结衣心烦意乱地起身,点灯到桌前喝了几口冷水,心情却始终难以平复。并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仿佛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绝不是无端的妄想。就如狐狸往往能感知藏在身后暗处的弓箭一般,这种感觉关键时刻往往会被证明是真。

她再次想起了山顶上那个自己费尽心机弄到手的人质。虽然今夜已经改派两个自己的人去看守,但此刻忽然不放心了。

她立刻疾步出了自己的住地。到山脚的第一个岗哨口,听到守卫说片刻前她的那两个忍者从上头下来了,整个人便跳了起来,几步并作一步地往山顶飞奔而去。

她的手下,绝不会不尊她命擅自离岗。

她奔到山顶,一脚踹开那扇已经被断了锁的门,看到自己的两个手下躺在地上,惊怒得连眼睛都发红了,飞快摸出一个暗哨,尖锐的声音立刻撕裂空气,传遍这岛上的每一个角落。

温兰被谢原拉着还在林子里,忽然便听到了尖锐的哨音,心猛地一跳,飞快看向谢原,颤声道:“他们发现了!”

谢原一语不发,拦腰抱起温兰便往前飞奔,很快出了林子。

大海就在前方数百米之外,在静静地等待他们,身后林子里和两边的沙滩上却已经开始有人影火把闪动了。

谢原抱着温兰发足狂奔,脚步忽然慢了下来,终于停住。

他们站定的地方,到海边不过十来丈,但是前后左右,已经被蜂拥而来的沉香岛岛众围住,越来越多的人举着火把拿了刀剑赶来,把他们围在中间,便如一个铁桶。

结衣阴沉着脸,盯着停在自己面前十来步外的这个已经无路可去的闯入者,目光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着奇异的光。

她到这一刻,还没想明白,这个蒙了脸的人到底是如何避过自己设的七八道岗哨到了山顶救走人质的。但这无关紧要,等下拿住这两人,一切就都明白了。

“闪开,闪开!他娘的,老子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吃了豹子胆,敢闯到这里来闹事!”

她听到身边起了一阵骚动,怒骂声随即响起,便知道是张雀。

对这个与自己一样,手上沾了无数人血的莽汉,结衣内心是鄙视的。所以连眼角也没瞟去,仍是冷冷盯着被围在了中间的两个人——不,确切地说,是一个人。那个女人,完全不会武功,对那个闯入者来说,这样的情况下,反而是一种致命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