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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217)

卓北安咳了几声,苍白面容上浮现几丝红晕,眸中清冷化作淡淡温柔,道:“多谢关心,我会保重。”

他的话不多,都是温和却疏离的回答,秦婠也不知要说什么,忽又想起别的,“啊”了声问:“我爹呢?”

“令尊今日外出公干,不在衙内。”卓北安道,又言,“时辰不早了,衙里也没什么事,侯爷不妨就先陪夫人回去吧。”

“也好,那沈某先告辞了。”沈浩初抱拳行礼,与他交换了一个彼此才懂的眼神,带着秦婠离开。

秦婠走出两步回头,卓北安也已转身,背影萧瑟,在风中伶仃如薄叶,他的脚步踌躇片刻,忽也回头,见她望来,便露出一个微笑。

温柔的笑,是她记忆中最后见过的笑,厚重得像山峦,可是……。她胸膛重重一撞,情不自禁攥住沈浩初的手臂。沈浩初疑惑地看来,她便牢牢盯着他。

“沈浩初,我怎么觉得,你和北安叔叔有点像。”

是她的错觉吗?温和宽厚的笑容很像,走路的姿态很像,眼神很像,连偶尔的小动作——卓北安有疾常会捂胸而嗽,沈浩初也有同样的习惯;卓北安常会轻转拇指上的玉扳指,沈浩初也有类似的动,但他手上没有扳指……

“你想说什么?”沈浩初勾起一抹略显狡诈的笑,“如果我说我是卓北安呢?”

秦婠愣了很久,脑中浮起几个画面,很快被打碎。她为自己竟然真的想像北安叔叔与自己站在一起的画面而感到羞愧。

“你别闹,北安叔叔还好好的呢。”秦婠捶了下他的手臂,“你别老学北安叔叔,感觉怪怪的。”

————

一场急雨打落满地枝叶,寺外正有杂役在打扫满地的枝叶与积水,沙沙的扫地声有节奏地响着,官署的浮沤钉门敞开,沈浩初与同僚抱拳告别,带着秦婠踏出高槛,往石阶下走去。

“起风了,你带斗篷了吗?”走到石狮子前,沈浩初拉住她。

“带了。”秦婠点头,让秋璃把放在马车上的斗篷取来。

莲青羽纱面的斗篷罩上身,小丫头一身鲜亮换作素淡颜色,在雨后天青云白的街巷上站着,像刚抽芽的小树。

他捏捏她的爪子,指尖很冰。

“手炉呢?”

“出来得急,忘带了。”秦婠朝手心呵口热气,要拉他上马车。

上了马车就不冷了。

“等会。”沈浩初拉住她。

旁边的杂役牵了他的马过来,秦婠大眼一眨,心道这人该不是要她骑马吧?

“带你去市集转转,不过前面的巷子发生一起案子,官府把路封了,马车过不去。”沈浩初说着要扶她上马,“夫人,委屈你了。”

秦婠虽然心动,但她还是踌躇——两人共骑一马招摇过市,委实大胆,她可没脸做。

他一眼看穿她,笑了:“别发呆了,快上马,我牵着你和马。”

“……”秦婠默。

我牵着你和马——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扶着秦婠坐上马,沈浩初果然到前头牵起马来。马蹄“哒哒”踩过地面,晃晃悠悠地走起,走了一段路,大理寺渐渐淡出视线,市井人声传来。沈浩初将马牵到一处商肆前,抚了抚马头,道一句“等我一下”,人就飞快进了铺子,不过片刻又出来。

“拿着,你的手炉。”他抬手递给她一袋东西。

秦婠接过油纸袋,袋里的东西烫手,又散发出馋人香气,竟是包刚炒的栗子,让人从手暖到心里。

她想了想,把脸面抛开,俯到马鬃上探身朝他道:“侯爷,上来吧。”

沈浩初正等她这话,闻言攥着马缰翻身一跃,稳稳坐到她身后,双手绕过她的腰肢抓住了马缰,秦婠剥了颗栗子,转头送到他唇中。

他前胸贴着她的后背,将人无间隙地揽在怀里,唇凑在她耳畔轻启。

声音低哑撩人:“夫人,不逛市集了,为夫已经苦练马术,带你去郊外好好骑一圈?”

他还记着上一回太妃寿宴上,她意气风发的纵马,自那后他便暗自苦练马术,还没机会在她面前露一手。

“好啊。”秦婠笑眼如丝。

“叱。”他轻斥一声,马儿调转了方向。

马蹄匆促,踩过积水潭子,溅起水珠如雨落,一马双人朝着城外山樱盛开的夹道去了,衣袂恣意而扬……

————

二月,惊蛰。春雷乍起,雨水陡降,正是乍暖还寒时。

雨淅淅沥沥下着,马车轱辘压过积水的石坑,溅起数点泥水。秦婠撑伞站在门前,透过伞檐落下的雨帘看府里下人来来回回地往马车上搬东西。

昨日夜里雷霆初响,惊起蛰伏了一冬的鸟兽草木,秦婠听着雷鸣雨声,一夜未眠,此时竟也不觉得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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