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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244)

“娘。”秦婠嗔道,“侯爷人都不在京城,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总要回来的。从前觉得这桩婚事不好,不过为情势所迫,总怕你要受委屈,在沈家过得不好。如今看来侯爷倒是个好的,成亲后稳重许多,也有了担当,恰能压住你这跳脱的脾性,你二人琴瑟和鸣,倒是错有错着,为娘也算了桩心事。只这子嗣之事……”罗氏在这上头吃了大亏,便希望秦婠别走自己的老路。

秦婠过来依着她坐下:“娘,我心里有数,你就别替我操心了。”

“知道你主意大,娘不过啰嗦几句。”罗氏把核桃仁推给她,“侯爷也离京一个月了吧?可有来信?”

“有。每到一处驿站,他就会往家里捎封信报平安,如今应该到清州了。”秦婠垂下头,拈起核桃仁送入口中,唇边挂起丝笑。不过一人月,沈浩初的信已经来了五封。这男人一抵驿站就会给她捎信,除了向家人报平安外,他还会以文以诗描绘当地风光,偶尔也夹着一两句让人脸红心跳的思念情话,倒让秦婠不好意思将那信给别人瞧了。可他还在赶路途中,她无法回信,只能收下他的思念,却无法告诉他她的思念。

他是了解她的,知道她囿于后宅又心慕天下,所以以文字向她描述了这些她可能一辈子也看不到的风土人情。她也能想像如果他回来,大概会与她耳鬓厮磨,用低沉的嗓音缓缓描述所见所闻,那一定是她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每晚睡觉她都会想,想自己的十八岁生辰该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配什么样的首饰,才能用最漂亮的模样迎接他;想他回来会给自己带什么礼物;想他说的成为他真正的妻子,会是怎样光景;想他到了哪里,月亮是圆的还是弯的,是冷还是热,天下不下雨,路好不好走……

想很多很多。

她思念她男人了。

————

午饭过后,秦婠服侍母亲用完汤药便踏出端安园。

“好好的四姑娘怎要约夫人去莲池见面?”秋璃陪秦婠走在石板道上,蹙着眉如临大敌。她对那地方没好感,对秦雅就更没好感了。

秦婠挑挑眉,想着刚才信上所写内容,秦雅只说她难得回门一日,姐妹两人久未相聚,故约她一见,却未说原因。光天化日又是后宅深闺,秦婠不怕她耍花招,也想知道她有何事要见自己,便带着秋璃去了。

莲池并不大,一眼望尽,碧叶刚展,颜色翠嫩。池边有凉亭与几丛环池小叠石,当初秦婠就是坐在叠石上小憩时被人推下去的。她重生后就没再踏入此地,此时对这里的记忆已经有六年多时间,早就模糊,不过落水那一刻冰凉彻骨的寒意却是记忆犹新。

秦雅约她在凉亭相见,凉亭的位置在叠石山上,需要过几个幽僻的石径,秦婠踱到凉亭下时,便听到亭间肆意笑声与争执话语。

“姐姐,我笑你万般筹谋,到头来却为她人作嫁衣哪。”秦雅的声音传来,笑里带着一丝尖刻。

秦婠顿足,亭间不止有秦雅,还有另一个人,是秦舒,不过她没听到秦舒说话的声音。

“我一直以为二姐你所向披麾,天下没有你抓不住的男人,不想大姐那闷声不响的人,竟然一下子就收走沈侯的心。本来是你其如敝履的东西,不想别人攥在手里却混得风声水起,你有没些看走眼的难过?”秦雅仍在说话,嘲讽着秦舒,“按我说大姐也算有傻福的人,因为落水之事嫁给沈侯,倒遇上好姻缘,不像你我,婚事都是家里争名夺利的筹码,几曾有人替我们真心实意打算过。”

“那是你,不是我。”

惋惜怜悯的语气让秦舒不悦,她虽惯常在外人面前作清冷脱俗之姿,可在姐妹面前却素来自视甚高,尤其不喜别人的怜悯。

“难道我说错了?听说大伯已动身京叙职,不日就要抵京。他在江浙呆了五年,枕边睡的可是江南王送的姬妾,据说那女子年轻貌美,甚得大伯欢心,又会官场奉迎,可不止是大伯的枕边人,还是大伯左膀右臂。你与伯母在京中守着日子,人家可在外头恩恩爱爱扮夫妻,多自在啊。这趟回京大伯父也将此女带回京中吧,好像她已替大伯父育有两子,这地位可是稳得很。你与江南王的亲事,听说就是她牵的线,江南王听了姐姐的名头,可是心动得很。大伯父要依附江南王,这趟回来少不得要将姐姐的亲事定下。”秦雅嘻嘻笑着说道。

秦婠站在石下听得仔细,心头直跳。

秦雅说的这个姬妾,她有印象,那是在教馆里长大的瘦马,自小便被调/教得八百玲珑,比一般后宅女人手段要厉害得多,又借了江南王义女的名目送给了秦舒之父,谁也无法指责她的出身。这姬妾跟回兆京后搅得大房鸡飞狗跳,几次要扶成平妻,欲与秦舒之母平起平坐,还要让儿女入嫡,后来还是秦舒嫁给康王,位份陡然拔高,她又暗暗收拾了几次,才压下这女人气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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