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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255)

果然,卓北安并没回答她,只是笑了笑,却朝谢皎开口:“谢皎,有人想见你。”

一直冷面沉默的谢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花荫后瞧见一抹明黄的颜色。

“我能不见吗?”她道。

“那不是你能选择的,别激怒他。”卓北安道。天子虽然冷静明理,但到底年少,总也会有不理智的时候,而很不幸,谢皎就是那个让他变得不理智的人。

“知道了。”谢皎面无表情,只向秦婠与秋璃道,“夫人,我去去就来。秋璃,照顾好夫人。”语毕她扭头就走,有一丝明知前路刀山火海她也无惧险恶的从容。

秦婠望向卓北安,她也不指望他会给自己答案,谢皎本来就是卓北安身边的助手,从上辈子已知的发展来看,谢皎与皇室之间必有牵连,只不过那是皇室秘辛,她无从得知。

“你托我查的事,我已经在查了。你家奶娘黄氏,五年前入京,原藉汉兴,当年汉兴大旱,颗粒无收,饿死不少了,她是逃荒进京的人,这些在应天府都有案可查,落户手续齐全,并无疑点,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已派人前往汉兴调查,来回尚需半月左右。另外就是你家公产的事,我查过,庆喜庄、庆源庄、旺平庄,这三处庄子已经悄悄更名了。”

“什么?!”秦婠大惊,这是公田,怎会悄无声音更名?“庆喜庄、庆源庄和旺平庄,这三个庄子是相临的……是谁买走的?”

庆喜庄在最里面,往外就是庆源和旺平,三个庄子连在一块,都是贫瘠的田庄,虽说为族产却也无人重视,可就这样被卖掉却委实蹊跷,公中可是一文钱都没见着的。而上辈子至少到老太太死之前,这几个庄子似乎都正常纳供,并没听说转手他人。

难怪何寄要她去老太太那里查田契。

“官府那边登记的是一个叫陆信的人,只身一人在京城做生意,但近期他并不在兆京,无法找他问话。”卓北安回答道。

陆信?她没听过这个名字。

“也有可能是主谋者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用他人的名义买走了庄子,你现在要查的,是你家里到底是谁将这庄子卖出去。”卓北安在她开口前便补充道。

“官府那里难道没有买卖记载。”秦婠疑道。

“有,记的是沈老太太的名。”

“……”秦婠心头怦怦真跳,越查便越觉得沈家的水又浑又深,全不见底。

最不可能卖田产的人,竟然将田产卖了?这可能吗?还是说其中有猫腻?

“我知道了,我回去会查清此事。”她稳下心神,向他致谢,“北安叔叔,两次出手相助,秦婠还未向你言谢……”

“不必言谢。我查这事不全因为你,燕王近期一直留心京中异状,那庆喜庄有些不大对劲,为公为私我都要查一查,此事可能牵涉及广,你自己也多加小心。”卓北安打断她的话,替自己找了一个无可辩驳的合理借口,“秦婠,容我提醒你一句,你家里可能有人暗中勾结江南王,若是此事属实,你们危险。”

秦婠欠身行礼:“多谢提醒,秦婠知道了。”

卓北安一直绷紧的脸色终于有了丝松动,这才察觉自己声色太过严厉,不由放柔语气想安慰她两句,又见她面无异色,便只将安慰的话放下,简单说了声“告辞”,就转身离去,再无余话。

————

回到禅房,秦婠心里压着数不尽的事,哪里还睡得着,不过在桌旁用肘支着头略歇了会。山上的天暗得早,待她睁眼人已枕着手臂伏在桌上睡着。天色已昏,屋里烛火已燃,不想这囫囵一觉竟也到天沉。

她甩着发麻的手站起,发现小陶氏与三个姑娘都不在屋里,只有秋璃和谢皎并一个婆子在禅房内。谢皎也不知几时回来的,正坐在烛下擦拭她的随身小匕首,面无异色。

“大太太和三位姑娘呢?”秦婠问道。

“刚才回来过了,因见夫人倦极,故未吵醒你。寺里有晚课,也有撞钟,大太太带三位姑娘过去祈福了。”秋璃给她沏了杯水过来。寺院条件粗陋,水是后山现打的泉水,不能像在家中那样随时汲水,用起来多有不便,不过泉水清甜,烧开后不必沏茶也自带甜味,秦婠漱口后又饮了两杯才起身。

房间烦闷,秦婠推门出屋。这禅院颇大,已住满了人,男客女宾全都分开,这里专供女宾。天色半暗未黑,地上落着树影,山间凉风钻骨,有诵经声与钟声随风而来,清冷幽寂远离世俗烟火,让人一时有些恍惚。秦婠在院中站了片刻,肩头忽然被一物打了一下。

她抬头望去,只见院墙斜长进的一棵大树上站了个人影,那人笼在黑暗里,看不见脸,只是身形像个男人,她吓了一跳,才要张嘴唤人,那人却像只蝙蝠般朝她俯掠。电光火石之间,她来不及惊叫出声,就被那人攥了腰肢高高跃起,跳出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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