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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268)

“如你所见。”秦婠拎了拎鱼食袋子,“你不是在莲台听经?”

离开莲台时,她看到何寄站在树下,目光惊愕地看着秦雅,眼中风雨雷电像惊蛰那日的暴雨,他被秦雅的举动震惊了,久久不能平复,连她离开他也没留意。

也对,秦雅的爱恨太强烈,像簇火焰,以自己为薪。

“已经结束了。”何寄道。

“秦雅呢?”秦婠问他。

“去南华庵了。她昨日失踪,就是在南华庵削的发。秦家人乱成一团,三四人都没能抓住秦雅,你那大伯母哭到昏阙,秦舒避进禅院了。”何寄说起这些面无表情。

秦婠想起秦雅戴的雪帽——削发之心早有预谋,她肯定不会再回秦家。

“你身上的伤呢?”何寄盯着她额头与脸颊上擦伤的血痕,她声音有些沙,可能是喉咙被掐时留的伤还没全好。

她并不在乎这些,只觉得手包成这样太不方便:“大夫说都是皮肉伤,养一养就好了。倒是你,昨夜剿匪可曾受伤?听说你杀了好些人……”

他已换过衣裳,身上没有血腥气,她想象不出他杀人时的模样。

“嗯。”何寄走过去一些,让自己的影子把她完完全全罩住,“你怕吗?”

秦婠将整袋鱼食都投入池中,引来一群锦鲤前扑后继地夺食,她回头认真答他的问题。

“只要你是何寄,我就不会怕你。”

何寄失语。

“知道卓大人住在哪里吗?昨晚之事,我想过去谢谢他。”若没有卓北安,这会她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卓大人昨夜未眠,今晨病倒,正在禅院休养。”何寄道。

“病倒?”秦婠的心揪紧。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他。”何寄不多废话,转身便离。

————

去看卓北安的路上,秦婠才知道昨夜他将自己那间禅房让给了她,而他则搬去另一处简陋的禅房住。秦婠心中内疚,不由加快了脚步。

卓北安现住的这个禅院很小,院子有些荒芜,胜在幽静,不过此时院里却有两个小厮进进出出。何寄带着秦婠迈进院门时,正听到屋里传出卓北安沉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属于他的任性。屋子不大隔音,他的话清晰入耳。

“我说过不想见客,谁让你们放他们进来的?”他一边咳嗽一边说话,气息紊乱,口吻语气都不是面对外人时的沉静平和。

“夫人勿怪,适才是有其他人来看望过我们大人,他不是在说您。”廊下的小厮看到她忙上前来歉然道,“我们大人病时素来不喜有人探望,还望夫人见谅。”

秦婠看了眼禅房,没有勉强,只压低声音问小厮:“卓大人的病可要紧?”

“回夫人话,山间潮冷,卓大人昨夜又在外奔忙一宿,引发宿疾,今晨起有些发热,已请寺内医僧瞧过,并无大碍,夫人无需挂心,请先回吧。”小厮生怕秦婠和何寄的到来又引卓北安动怒,故而想劝他二人早些离开。

病中的卓北安,脾气可不太好。

秦婠明了,与何寄对望一眼,正要告辞,不妨禅房的门被人打开,里头急匆匆出来个书童,手里抱着一撂东西,往外跑去,却在下台阶时绊了一跤,手里的东西散了满地。

“唉,你手脚怎么这么笨!”与秦婠说话那小厮忙上前扶他。

秦婠也俯身拾地上散落的东西——是些文墨用品,还有一撂书。

书是《大安律》的《户卷》其中一本,秦婠拾起时,那书正摊开某页,其上有数行蚁字小注,秦婠粗略扫过,瞳眸骤睁,一把拾起书细细看去,越看越是心惊。

何寄已将其他东西捡好递还书童,见秦婠怔怔的,不由催她:“秦婠?”

秦婠没理他,注意力仍在书上。

屋里又传出声音。

沉重的脚步声与咳嗽声一齐出现在禅房门口,卓北安咳得话语有些虚弱:“你们把东西收拾了放进马车,让马车在山门前等我,我去看看镇远侯夫人……”话语顿顿,他又改了主意,“罢了,不去看了,你们替我去转告一声吧。”

话在他出现在门口时销声。

秦婠站在院里,目光从书册又缓缓落到卓北安身上。他身披大氅,脸颊咳得潮红,背有些蜷,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又挺直了。院中一时无声,直到房里照顾他的小厮捧着药匆匆跟来,苦口婆心地劝:“大人,先把药喝了再回京吧。”

卓北安眼中尴尬一晃而过,转身端起药碗仰头饮尽,借此平复见到秦婠站在院中时的情绪。秦婠见他饮药时眉头略蹙的表情,他是抿着唇喝药的,喝的速度不快,每口药都在舌上过味,秦婠曾经笑过这种喝药方式,说这么喝药多苦啊,被她取笑的人回答说药苦也有味,他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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