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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3)

她曾经也是爹娘捧在手心的珠玉,亲事由她母亲千挑万选,本已择定她母亲娘家的表哥——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待她是极好的,分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斯文书生,却会为了给她捉夏蝉而爬上高树,结果闹到下不了树。

两家早已商议,可母亲舍不得她,想多留她一年,偏就这一年生出的事端让她阴差阳错地嫁进沈府。那天……表哥家提亲的媒人都已经在路上了……姻缘却生生被毁了。

嫁进沈府的日子不好过,她的名声也没了,母亲不止一次自责自己为何将她多留这一年——不过三年,便郁郁而终。

————

像被浆胶的思绪随着视线而开始变得清晰,往事如走马灯,还没等她看清画面就一一掠过。秦婠甩甩头,将不愿回忆的过往抛开,眼睛酸涩,她想伸手揉揉,可手一动,她立刻发现不对劲。

眼眶陡然全张,她愕然盯着床顶大红的幔帐。

手动不了——被大红的绸带绑在左右床柱上。

她彻底吓醒,浑噩一挥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莫名的恐惧。

胸口凉嗖嗖的,衣裳已被人扯开,露出的银红主腰系带被扯断一边,正松松垮垮地搭在她胸前,有人伏在她身上,沉重炽热的呼吸从她胸口一路喷上脖子,叫她情不自禁颤抖。

她不是死了?怎么眼睛一睁,却会被人绑在床上?

“你……放开我——”她无法思考眼前情况的合理性,女人的本能让她不断尖叫挣扎。

伏在她身上的显然是个男人,手掌宽大粗砺,已经粗鲁地在扯她的裙子,另一手则慢慢抚过她的腰肢往上捏去。

秦婠吓到要发疯,手动不了,她只能疯狂蹬脚。

男人的身躯很沉重,像山峦压着她,膝盖强硬跪在她双腿间,挣扎间裙子被撩起大半。

“现在和我装什么矜持?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成全你……”粗沉的声音带着嘲弄与醉意。

声音很熟,但她没功夫去回忆他到底是谁,只能尖厉地叫:“你这疯子,放开我!”

“疯子?”

他怒笑地钳住她下颌,微抬起头。

秦婠闻到他口中浓重的酒气。

和一个醉汉没有道理可讲,秦婠不作多想,趁他抬头之际,直起脖子狠狠地撞向他的额——

用她自己的头当武器。

砰!

额头的钝疼让人眼冒金星,秦婠倒回枕上,听到他闷哼了一声,跟着她身上一沉,他趴倒在她身上。

男人的头软趴趴伏进了她胸口。

所有的动作都停止。

————

乱窜的金星很久才消退,额头虽然疼,秦婠还是勉强睁眼四下张望。

最起码,她得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目光扫过四周,她的心情从恐惧不安到满怀疑问再到不可思议,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楠木漆彩百花拔步床、大红的垂幔、凤嘴金钩、百蝶穿花妆奁,便是她的陪嫁,还有凌乱扔了满地的,被撕坏的嫁衣——

记忆渐渐清晰。

这是……

她的洞房夜!

————

那是一段不堪的回忆。

她的洞房之夜并不愉快。

沈浩初不喜欢她,被逼娶了她后根本不愿碰她,洞房夜却是避不过去的,所以在外喝了许多酒,藉着酒意进来与她洞房。那时她还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哪受得了他粗暴的对待,被吓得又哭又闹,惹怒了他,被他绑在床上……

她最不愿回忆,却最难忘却的夜晚。

所以——

现在晕倒在她身上,把头埋在她胸口的男人,是沈浩初?

可他们不是都死了?

————

这个问题秦婠想不出答案,她从小就不是个聪明的人。

想不通的东西,她通常不纠结。

龙凤烛烧得只剩半截,屋里寂静无声,虽然不知道出了何事,但她渐渐地却冷静下来。

死过一次的人再睁眼,大抵心性都有改变,要么变得更怕死,要么变得无所谓。

秦婠属于后者。

白刀下去,红刀出来,碗口大的断头伤,什么痛也就那么一下。世人怕死,怕的不过死前折磨,死后地狱,她两者都见过,没什么好怕,胆儿变得巨肥,说穿了就是不在乎,左不过再来一刀,贼老天要有本事叫她再活一回?

吃过断头饭的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秦婠心里替自己叫好,再看趴在自己胸口的沈浩初,就觉得他像傻子,难怪上辈子被人一刀了结,估计他连凶手模样都没瞧见。

她满心疑惑,也不知这是梦还是现实,若是梦怎会真实得连痛都分毫不差?

死过一趟回到过去,这可能吗?就算是最离奇的话本,也没编过这样的事,但她在狱中时却曾经想过,如果所有的事能重头来过,这辈子能不能求个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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