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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妖(88)+番外

清时没有离开太远,这处山林的外面是一面湖泊,水色碧蓝,湖水将天地连成一片,湖中浮动着荷花与绿叶,景致极美,却无人欣赏。

清时就坐在湖畔一处石上,他低垂着头,却没有在看花,也没有在看湖。

南渊脚步轻浅的走了过去,在清时的身侧坐下。

清时分明知道南渊的到来,却没有抬头,也没有开口,甚至刻意撑着手,往旁边挪了几分,将自己与南渊之间隔出了小小的距离。

南渊知道清时是生气了。从前两人一起,不管发生过什么,清时从不会生气,他永远跟在南渊的身旁,永远牵着她的衣角,眼里只有南渊,永远都只会有南渊。

眼前的情形,对南渊来说显得十分陌生。

她明白清时究竟为何生气,她与清时一样低下头,看着脚下的湖水被微风吹皱起波澜,心中斟酌着究竟应当如何开口。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清时却先说了话,他低声问道:“为什么要告诉她呢?”

这句话不久之前清时也问过一次,只是南渊却没有回答。那是宁遇问起那块玉佩主人的时候,那时候南渊与清时皆已经猜到宁遇所等的人便是那玉佩的主人,清时摇头不愿南渊将真相说出,南渊却忽略了清时的意愿,开口将那玉佩主人的生死告知了宁遇。

也是因为南渊告知了宁遇,才会有后来的事情。

或者说,若南渊没有将事实说出来,宁遇或许就不会死。

清时是在为这个生气。

南渊心中明白,心知这个问题自己必须给出回应。她在心中暗叹一声,望着满面波光的湖水,终于道:“因为我觉得,没有什么比事实更重要。”

“如果是我。”南渊说到此处,转脸往清时看来,她神情严肃之极,认真道:“欺瞒会让我难以忍受,比真相更难以忍受。”

清时听得这话,似是怔了怔,与回头与南渊对视,旋即明白了南渊所指,或许是宁遇,或许是自己。

但他随即再度垂下眼来,一字一句轻声道:“可我比你了解她,也比你更像她,我知道与喜欢的人生死相别,我绝无法再活下去。”

这话很轻,却随着此刻湖面的清风与暖阳,嵌进了南渊的心底。

第四十七章

这句话清时是为宁遇而说的, 却是对南渊而说的。

南渊还记得清时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她知道清时这句话当中所有的含义, 远比他开口所说的还要深沉。

所以南渊没能够将这话继续下去。

清时并不知道南渊已经明白了自己话中的含义, 眼见南渊不再开口,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站起身来, 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得掉头往回走去。

南渊想要追去,起身之后却是没能够迈动脚步,她追去之后该说些什么, 该如何去说,又或者她对于清时的这般感情, 究竟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难道就当真这般放任不管, 顺其自然?

她做不到。

但她却又无法做出回应。

就在南渊静在原地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 清时已经离开了。

当天发生了许多事情, 南渊回到坟冢处的时候, 天色已经暗了, 几名狐族青年掩着哭红的眼与南渊一道回去了院落。失去了宁遇, 他们四人依然还是会在那处继续生活下去, 而曾经有宁遇所居住的那间屋子,大概会永远的空寂下去。

南渊又在那处住了两天, 清时始终没有主动与南渊说话,南渊一直没有寻到开口的机会能与清时和解,本欲等将此间的事情处理完再说, 然而等到将宁遇的所有事情料理完后,南渊再去敲清时的房门,才发觉对方已经离开了。

在清时住过的那处空屋前站了片刻,南渊轻叹一声,没有去追清时,也没有做任何事情。

她当然知道清时去了哪里,从前他们四处逃亡四海为家,也没有非去不可的地方,非见不可的人,然而如今他们两人都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们了。他们到了一些地方,认识了一些人,也有了属于自己的责任,有了另一重的身份。比如听木山之于她,比如烛明殿之于清时。所以不必去想,南渊便知道清时一定是回到了烛明殿。

但她却不能立即去寻那人,因为在那之前,她需要想明白一些事情,需要弄清楚一些东西。

她在院中静坐了许久,后来又去了镇上走了片刻,最后她又到了山镇之外,到了那处新立的坟冢之前。

坟冢里埋葬着那位说话总是温柔低沉的前辈,埋着两枚为长发所结绳的玉佩,里面有着一段相望千年的故事。

南渊来的时候正提了一壶酒,林中静谧,她将酒倾落于坟前,看着墓碑上那属于宁遇的名字,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可称为生动的神情,她苦笑着喃喃道:“或许我是最没有资格来祭拜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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