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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寒(43)

洛美也不问多少钱,看也不看一旁店员递上的帐单,签了名说:“送到我家去吧。”站起身来,任由他们又前呼后拥地送自己出去。

开车在街头兜了一圈,不自觉地就将车开到了仰止广场,既然到了,索性将车泊在了宇天的地下车场。好在她虽然已不曾来上班,专用电梯的磁卡却依然带在身边,于是直接就从车库进了专用电梯,这部电梯是直通容海正办公室的,想必自己这样突然跑上去,是要吓他一跳的。

电梯到了,随着叮的一声脆响,越来越宽的视野里,却没有看到容海正。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她叫了两声“海正”,他终于从休息室里走出来,神色仓促,还顺手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洛美走出电梯,他的目光竟移向别处,口中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路过,顺便上来。”她徐徐走近他。他靠着那扇门,纹丝未动,只说:“哦,我们去你的办公室谈吧。”

她的鼻端已嗅到淡淡的香水味,同时她也看见了他颈中淡粉色的唇膏印了。她伸出手拭去那唇印,淡淡笑着,对他说:“告诉门内的那位小姐,应该用不落色的唇膏比较方便。”

他仍然一动未动。她就说:“我回去了。”

回到家里,她还下厨做了几样点心烤上,才对佣人说:“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不要吵我。”又说,“点心烤出来晾在那里,等先生回来吃。”

四姐答应了,洛美上了楼,就在放药的抽屉里找到了容海正的安眠药,那瓶药才开封,还有八十多片,她倒了杯水,将那些白色药片一片一片地吞下去,然后就静静地躺下,静静地睡着了。

她是被一种极其难过的感觉折腾醒的,刚一睁眼就觉得喉中有根管子,反胃得令她颦起了眉。四周的人影晃来晃去,白花花的也看不清楚,她又闭上了眼睛。

终于,喉中的管子被拔掉,她被推动着,她又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护士小姐头上的头巾。护士?那么她是在医院里了?

一切终于都安静下来,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洛美。”

酸酸楚楚的感觉拂过心头,她闭了闭眼睛,唇边逸出一抹浅笑:“我怎么了?”这才发现自己声音喑哑,真不像是她是她的声音了。

容海正心里已转过了几百个念头,但脱口的还是那句话:“你怎么做傻事?”

洛美却笑了:“哦,我睡不着多吃了几片安眠药,怎么了,你以为我自杀吗?”

天早就黑了,病房中只开了c黄头的两盏橘黄色的壁灯,衬得她的脸色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还是笑着的,但眼神幽幽的,抑不住一种凄惶的神气。

他叫了一声:“洛美。”捧起她的手,将滚烫的唇压在了上面,低声地、断续地说:“不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她怔忡地望着他。他说:“我只是缺乏安全感。”他的脸在阴影里朦朦胧胧的,洛美看不清楚,但他的声音是乏力的,“洛美,你不会懂的。你说过,白瑞德是个傻子,我就知道,你不会懂的。你从来就没有想过,一棵支撑菟丝花的松木也需要支持,需要依靠。”

这个譬喻令她更怔忡了,他的声音仍然是缓而无力的:“你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害怕,因为你有安全感,你知道受伤后可以回家,我绝不会摒弃你,可是我呢?你却从来没有给我一点把握,你是随时可以走掉的,不会理会我是谁,那个时候我会怎么样,你不会管。”

洛美怔怔地望着他,似乎根本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他的眸子在阴影中也是黯淡无神的,如将熄未熄的炭火。他松开了她的手,往后靠在了椅背上,淡淡的香烟烟雾飘起来,烟头一明一灭,像颗红宝石一样。

一月,是最冷的季节。

洛美轻拥皮裘,仍挡不住彻骨的寒意,容海正已打开了车门,扶住车顶,让她坐进车内,体贴的调高暖气,才对她说:“冷吗?忍一会儿就到家了。”

洛美摇了摇头。容海正说:“今晚有个PARTY,想不想去?”

她问:“是谁请客?”

“安建成的订婚宴。”他解释,“所以都是成双成对的请客。”洛美点一点头,容海正又问:“想不想回公司上班,免得在家里闷着。”洛美就问:“前些天你不是叫我不要上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