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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的夫君(50)

最后的半句话,阿殊没有说出来,因为说不出口。

但是荆璇又怎会猜不到阿殊的想法?她不再问,只是因为知道自己就算问了也是徒劳。

两个人就这般静静在酒坊之中相拥,外面的许多事情荆璇都不管了,她只知道这一刻要将这个人刻进骨髓里,让自己的身体烙上这个人的痕迹。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两人紧紧相拥的这一刻,整个小镇的天突然黑了下来,一束金光突然便从丁府的方向升起,直冲云霄,那金光冲破了黑雾的束缚,重开了层层的雾瘴,似是一柄锋利的剑,打破了某种一直禁锢着这个镇子的壁障。

那金光闪耀无比,让人睁不开眼睛,持续了许久之后才终于散去,而也在金光散去的同时,阳光从云层之中漫出,炫然夺目。

阳光洒下的同时,阿殊也好似感应到什么一般,突然皱了眉,身影变得更淡了。他面上露出一丝苦笑,许久之后才开口唤了怀中女子的名字:“阿璇。”

荆璇眨了眨眼睛,想要抬起头看阿殊,却被阿殊抬手阻止。荆璇便舍了要看阿殊的心思,静静的偎在阿殊的怀里,道:“怎么了,阿殊?”

阿殊没有动,也没有开口,任荆璇在自己的怀中依着,若不是感觉到他身体灼人的温度,荆璇几乎感受不到他存在的气息。

扯着唇角笑了笑,荆璇道:“你跟我说了这许多次离别,都没有成功,这一次也定然不会成功的。”

“嗯。”阿殊点头,没有说多余的话。

荆璇便又道:“你甩不掉我的,是生是死都甩不掉的。”她的声音隐隐带着哭腔。

阿殊将她拥得更紧,他知道荆璇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事了,但是他们二人,都没有说出口来。

“阿璇,一年前我……去世的时候,是不是同你说了许多话?”阿殊突然开口,说的却是与当下完全无关的话。

荆璇愣了片刻,摇头道:“说的不是很多,那时候你病得严重,一句话都要说好久才能说完,我一边哭一边认真地听你说,好费劲才能听出你究竟说了什么。”即使是过了那么久,现在想起来当时的情景,她还是有些失措。

阿殊看着怀中女子单薄的身子,眸光身份柔软,他轻叹一声道:“也许是当时病得太厉害,说话费劲,我总觉得那时候我说了好长一段话。那时生怕我没说完那些话便死了,结果我差点不是死于重病,而是说快了被自己噎死。”他的语气有些无奈,还带了一点叹惋,惹得荆璇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那么你现在还记得那些话吗?”等到荆璇笑过了,阿殊才问道。

荆璇动作一僵,拥着阿殊的手紧了紧,她点头道:“记得。”每一句,都记得,甚至连当时阿殊说这句话的时候,在哪里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神态是什么样子,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阿殊勾起唇角,又叹了一声:“那便好。”省得他在这种关头再说一遍了。

荆璇摇头道:“一点都不好。”

“阿璇。”阿殊无奈的看着在自己怀中别扭的女子,终于下定了决心,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

乍一离开阿殊的怀抱,荆璇便僵住了。她先前一直苦苦忍受着阿殊身上传来的灼热,如今离开阿殊的怀抱,那灼热的感觉便瞬间消失了。不知是不是抱了太久,已经习惯了那灼热的感觉,这一刻离开那怀抱,荆璇竟觉得身上有些冷。那种寒冷一直冷到骨子里,一阵一阵的抽痛着,令人烦躁至极。

她终于还是看清了阿殊现在的样子,那让她几乎要崩溃的模样。

阿殊的脸色苍白如纸,自从他以另一种形态回来之后,荆璇便再也没有见他这般苍白过。他推开荆璇之后便用右手撑住了身后的墙壁,而他的左手则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胸口。他的身影很淡,淡到荆璇觉得自己只要一碰他,他便会立刻消失不见。

荆璇只觉得心中有一处揪得很疼,让她想要动却又动不了,想要开口却只能发出低泣声。她想她一定是又在做噩梦了,自从阿殊回来之后,她便经常梦到阿殊再一次消失不见,然后她便会被自己的梦吓醒。每一次被吓醒,她便会睁开眼睛,坐起来唤阿殊的名字,唤得多了,便会感觉到一只手覆上自己的脸颊,动作很轻柔的为自己拭去额上的汗。

那个时候她的心里才是踏实的,然后才能够继续安睡。

所以,这个时候,应该也是梦罢?只要梦醒了,自己便还能够起身唤阿殊的名字,感觉到阿殊为自己擦汗时的温柔,然后偷偷的庆幸这一切。

可是……

“别哭了,阿璇。”阿殊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些虚弱。那种让人窒息的痛楚,却并没有办法让她从噩梦中醒来。这不是梦,梦里的阿殊绝不会这般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