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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明月在(69)

祁绡隐觉得冷,符晏楠已经脱下了外套,给她披上。很温暖,而且衣上有他的气息,淡淡的一点剃须水的味道。

缆车还是吊在半空中,纹丝不动。不知为什么,祁绡隐有些担心起来,其实她有轻微的惧高症,尤其是在陌生的高处,会觉得害怕,现在四周一团漆黑,她本能的紧紧抓着他的手,一动也不敢动。

他说:"这样坐着太无聊了,不如你教我唱歌吧。"

他只是想让她放轻松一点,于是她勉强一笑:"好啊,你要唱什么呢?"

他说:"天乌乌。"

"这种小孩子的歌。"

他说:"我很喜欢啊,小时候都没有听到过。"

她笑,说:"有钱人家的小孩,当然没听过这种童谣,真幸福啊。"

他淡淡一笑:"有钱人家的小孩,也不见得幸福。"

夜仿佛浓稠的汁,将人安全的浸溺。

她说:"怎么会不幸福,有了钱,什么都可以买得到。"

他说:"买不到快乐。"

"可是比没有钱要快乐。"她的声音低低的,仿佛就要睡着了,"在孤儿院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为了让嬷嬷喜欢我,费尽了心思。从小我就知道,讨人喜欢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情--等我有了钱,我就要对自己好,不讨任何人喜欢,只为自己活着。"

他的脸隐在黑暗里,看不出什么,她笑了笑:"有钱人家的小孩,在想什么?"

他许久没有说话,她已经真的快要睡着了,忽然听到他说:"有了钱,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一个人是真的对你好,还是因为钱的缘故。我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而在我小的时候,母亲主持公司事务,她一直那样忙,我很久才能见她一次。七岁时我就被保姆带着,出国去念寄宿学校。在异国的第一个晚上,我根本睡不着,我一直想,如果可以用钱换回我的父母,那么,我可以将我全部的财富都拿出来交换。"他的声音平淡,仿佛在讲述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万众景仰的人生,谁会知道天之骄子的寂寥。

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真的睡着了。

他没有动,她发间散出幽香,沉沉睡着,依靠着他,全心全意,只有他,在这虚无的高空中,在这样一刻,只有他。

他也闭上眼睛,想要睡去。

醒来时缆车已经在滑动,而她盖着他的衣服,睡得极暖。缆车顶只有一盏橙色的灯光,照见他的脸庞,侧影温柔地注视着自己,她在一瞬间觉得,自己还并未醒来。

"绡隐,我一直不知道你到底要什么,你离开,却又重新回来。"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如果你只是要钱,或是遇上了困难,可以对我直言,你知道我不会吝啬,但是你用这样的手段来欺骗我,令我觉得,无法再与你保持友好。"

即使在盛怒中,他仍是这样镇定从容,世家子弟多年浸淫的修养,令她觉得无法抵抗他那种绵里藏针的犀利。

她骗不了他多久,身为商人,他比她想像得要聪明很多。

她的声音也透着宁静:"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我会令你觉得满意。"

浪漫的箱根,如诗似画,将爱情结束在这里,亦是荡气回肠。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带自己来箱根。那是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捏造了病情。

他们是太吝啬的两个人,本能地保护自己,即使有一点浅薄的感情,也早就吹散在冷冰的夜风里。

不如结束。

"我将来要嫁个有钱人。"小小的女生握紧了拳头。

同样一脸稚气的若若说:"嫁有钱人很麻烦的啦,而且他不爱你,会对你不好。即使爱你,也只是因为你长得漂亮。等你老了,他就不喜欢你了。"

她说:"如果他不爱我,跟他离婚,我可以拿到一大笔钱。如果他爱我,不等我老,我就离开他,让他永远记得我。"

他那样骄傲,不会容得感情上的瑕疵。他对任何人都好,可是都不会接近,因为他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将自己放逐在这个世界之外。

就如同,她一样。

他们其实很相似,总是以表相来欺骗所有的人,然后,独自守着自己的寂寞。

她已经决定离开,输掉一块钱,是件太没面子的事情,好在她有很多很多的钱,出国长住一段时间,或许能让她快乐。

自从老板从日本回来,程雨缃就觉得有些微的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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