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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期如梦(32)+番外

其实他这辈子也不见得再有机会或再有兴趣来买菜,她弯腰将两捆菜心放到购物车中,菜叶上刚刚喷过水,有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凉凉的。翠生生的菜心用红色的塑料圈系住,红绿交映,十分好看,好看的不像真的一样。

佳期坚持要去买蛋糕,超市面包房现烤的,十分新鲜,有许多人在那里排队,蛋糕面包特有的焦甜香气飘散在空气里,她回过头来向他笑:“加忌廉?”

她的笑容很温暖,像空气里蛋糕甜丝丝的香气。

她又回过头来问他:“上面的水果,芒果多一点,还是火龙果?”

他没有回答,她掏气的伸手在他眼前晃动:“大少爷,回魂啦,我要吃芒果多一点的,好不好?”

他用微笑掩饰刚才的情绪,说:“那不如去买芒果。”

“单吃就没有意思了,”佳期又回头看了看大玻璃后正在成型的忌廉鲜果蛋糕,一脸的垂涎:“我就爱吃蛋糕上铺的那一点点芒果。”

那样孩子气,他不禁再次微笑。

将大袋小袋放进后车厢,阮正东说:“真没想到一个厨房要用这么多东西?”佳期则是另一种感叹:“我也没想到这么贵。”

他们买了超过八千块的厨房用品,结果送了四对亲吻抱枕,佳期抱着其中一对:“唔,好软。”

“喜欢就拿回去,”他说:“反正我要了也没有用。”

“那我拿两对走,另外两对留给你。”

他喜欢这个分配方式,与她一人一半。

车开得很慢,穿行在初冬的夜色中,长街两侧是辉煌的灯火,仿佛两串明珠,熠熠的蜿蜒延伸向远方。夜色温柔得像能揉出水来一样,车里暖气太充足,佳期脸颊红扑扑的,告诉他:“大学的时候没有事,黄昏时分就一个人去坐300路环城,坐在车上什么都不想,就只发呆,看天一点一点黑下来。”

他说:“矫情。”

她想了想,点头承认:“我有时候是挺矫情的。”

他沉默,因为其实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她从来矫情得挺可爱。

她做饭的时候也挺可爱的,神气活现像指挥官,指挥得他拿东拿西,还要洗菜,他站在厨房门口不肯进去,只抗议:“君子远庖厨。”她正低头切西红柿,连头都没抬:“那等会儿你不吃。”

他舍不得不吃,只得从命。

等到最后菜要下锅了,才发现有样很重要的东西没有买——围裙。

佳期啊啊叫:“油锅一起,我这衣服算是完了。”

他说:“你等着。”转身进卧室,翻出自己一件半新的T恤,说:“系上这个。”

她看到衣服牌子,咝咝吸气:“腐败!”

她一手正端着盘子,一手正拿着筷子正拌牛柳,他不假思索替她系上,用T恤长长的袖子在她腰后打了一个结,她的腰很细,很软,阮正东想到一个词,纤腰一握。

他十分克制着自己,才没有伸手去握一握。

电饭煲里有白腾腾的蒸气喷出,杭椒牛柳炒好了,她挟了一筷子尝,他抗议:“不许偷吃!”她瞪了他一眼,只得挟了一筷子给他,真的是很好吃,很香,很嫩,牛柳细滑。他从来没吃过这样细滑的牛柳,只觉得好吃。

做了两菜一汤,杭椒牛柳、清炒菜心,还有西红柿鸡蛋汤。

他温了绍兴酒,说是朋友送的。佳期识货,用鼻子一闻就知道,哎呀了一声,说:“你这个是真正的三十年陈,你这朋友真不简单。这酒国宴上都没有,因为数量少,都是专供几位首长。”

他十分意外:“你怎么知道?”

“我家在绍兴东浦,我爸爸当时就在酒厂上班的。”她深深吸了口气,感叹:“真香。”

两个人喝掉半壶,阮正东没想到佳期这么能喝,差一点不是对手。最后吃了很多菜,连佳期都吃了两碗米饭,吃得太饱,佳期靠在椅背上感叹:“买了一大堆东西,只做了这几个菜,真是太奢侈了。”

他也觉得奢侈,这一刻的时光,真奢侈。在薄薄的酒意微醺里,真奢侈。

点蜡烛许愿,佳期关上了所有的灯,屋子里只有蛋糕上烛光摇曳,她笑容甜美如同广告:“许个愿吧。”

他觉得有点上头,那三十年陈,后劲渐渐上来了,在微微的眩晕里他哧一声就吹熄了蛋糕上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