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腰伸手托起姬柔嫦的下巴，一字一字道：“本座若是你们，现在就马上叛出姬家，投奔夏皎也好，隐姓埋名投奔其他宗门世家也好，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俊美绝伦的面庞就在离她不到一尺的地方，过往高贵优雅如天上星云的年轻族长跟她的距离如此接近，姬柔嫦对上那一双冰冷沉郁中燃烧着疯狂烈焰的眸子，瞬间失神完全不知所措，待她意识到姬镇刚才说了什么，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呆呆看着他半天说不出半个字。
“本座跟你明白说了吧！我们那位圣祖当年确实勾结魔圣害死了九婴族和孔雀族圣皇。不止如此，他的秘密后来又被都亢宗掌教神后宋蓉无意中发现，于是他将宋蓉也弄死了，结果这事被水家圣皇撞破，本座倒霉成了让水家死老鬼闭嘴的牺牲品，被迫娶了水冬洁那个贱人，还被设计生下姬莜这孽种！我们那位圣祖眼下是不会放弃姬莜的，这是水家为他保守秘密的条件。她身上流着水家的血，她不但会成为姬家的族长，还会成为水家的靠山，在水家老贼死后照看水家，直到水家再出一位圣灵师。水家老贼打的好算盘，可惜他根本不明白我们那位伟大圣祖的用心。姬家的清誉、基业？！姬家和水家都不过是暂时的踏脚石罢了，我们的圣祖是要成为魔圣的，他要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千秋万代唯我独尊，哈哈哈哈！”
姬镇把这一番足以震惊万界的话说得十分轻柔，仿佛只是在述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姬柔嫦听在耳里，只觉得山崩地裂，整个世界都要被颠覆粉碎了。
她确实痛恨姬莜，但对于圣祖姬卫久的敬畏是深入每个姬家人骨髓的，她也不例外，就算对姬家主脉不公多有怨怼，也从未想过质疑圣祖，绝大部分姬家人都认为圣祖或许有点儿偏心主脉，但他依然是所有姬家人的信仰和依靠，他只是站得太高，无暇时时关注酉圣界的事务罢了。
姬柔嫦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义弟梁峡送她出门前，那欲言又止的神情。
姬莜带队围杀鸠璜一行，梁峡也在场，而且恰巧听到了鸠力翔临死前的控诉怒骂，他心里其实也在怀疑圣祖的清白吧？只是就连面对姬柔嫦时，他也不敢直言自己心底的疑问，只是话里不免露出几分劝姬柔嫦与他一起离开姬家的意思。
姬柔嫦跟许多外姓旁支的门人弟子一样，都以为只要设法让族长姬镇重新掌权，姬家就会回到从前那般兴盛的光景，依然受诸天万界无数修炼者景仰，甚至有机会与夏皎及都亢宗握手言和。
太多太激烈的冲击令姬柔嫦茫然了，只会怔怔望着姬镇。
姬镇看着她一身雪青色的侍婢衣裙，柔弱无依跪坐在地，勾起了他心底深处的记忆，很多年前，姬雪也是似她这般装扮，静静跪坐在他身边，皱着眉头苦恼地看着他给她的灵术功诀。
她的灵术资质不值一提，但是姬镇面对她时总有无限的耐心。那些平淡得近乎枯燥无聊的日子，却是他最幸福珍贵的记忆。
他原以为圣祖顾念他的牺牲，终于肯让他如愿一回，帮着他将夏皎偷出来，然后他可以将姬雪的元神种子种入夏皎体内，慢慢将夏皎变成姬雪，他们可以长相厮守，结果满心期待欣喜，迎来的是一个骗局，圣祖确实打算将夏皎偷出来，但他是要把夏皎的元神彻底抹除，将她的躯壳炼成分身。
他的一时不慎，令姬雪含恨而终，又差点儿将她的女儿白白害死，姬雪若泉下有知，会恨死了他吧？
罢了，只要姬卫久在世一日，他只会是个无力自主的可怜虫，即使复活了姬雪，也不过是再次把她拉入不幸的深渊，既然如此，那就放手吧。
“如果你好运没被发现，把这个带给夏皎，算是我给她娘的补偿。说不定也能为你和某些姬家人换一条活路。”姬镇站直身子，将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盒子扔到姬柔嫦面前，便退回珠帘后不再理她。
殿外传来几声灵禽长鸣，这是约定要撤离的暗号，姬柔嫦猛地哆嗦一下，如梦初醒般跳起身，略一迟疑，终于捡起那个小盒子收入怀中，匆匆退出偏殿。
她恍恍惚惚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间的，刚刚坐定，就听到外间传来人声，房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女声：“柔嫦阿姨可在？少族长有命，要你即刻前去刑房接受问话。”
第190章 -肚里的秘密
姬柔嫦浑身一颤，说话的女子她认得，正是姬莜身边的侍女姬静。她刚刚从族长那儿回来，姬莜马上要她到刑房去受审，分明是已经察觉到什么。
要命的关头，姬柔嫦反而冷静下来，其实从姬镇将那么可怕的秘密告诉她那一刻起，她心里也预感到自己大祸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