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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金坠(226)

颐行有点迟疑,仔细分辨他的神色,又朝他身后山房看看,“里头有人?”

怀恩愣了下,“没人啊,就万岁爷独个儿在里头呐。”

“那我能进去不能?”

怀恩笑了,“小主儿是谁呀,还有不能进去的道理?”说着往里头引领,到了里间门前垂了垂袖子,“奴才给您通报去。”

其实就是几步路的事儿,隔着一道美人屏风,怀恩还是煞有介事地压嗓回禀:“主子爷,纯妃娘娘来了。”

然而皇帝这回却不像往常那样,沉稳道一声进来,似乎有些慌乱,匆匆道:“等……等等,让她等会儿。”

颐行纳罕,不解地望了怀恩一眼,怀恩还是那样稳妥地微笑,虾着腰说:“请小主儿少待。”

颐行点了点头,可人虽站着,心里却满腹狐疑。

难道里头真藏了人?不会是承德官员敬献了漂亮姑娘,他又不好意思向太后请命给位分,便悄悄藏在这山房里头了吧?啊,爷们儿真够不要脸的,还在她面前装清高呢,剖开那层皮,照旧和市井男人一样。

才一忽而辰光,颐行就等出了无边的焦虑,绞着手指咬着唇,心想他怎么还不发话让她进去,就算藏人,也该藏得差不多了吧!

终于,他轻咳了一声,说:“进来吧。”

怀恩和满福退到山房外的游廊上去了,颐行深吸一口气,迈进了凉殿内。

殿里的摆设其实还算简单,不像正经寝宫那样,各色锦绣用度铺排得满满当当。殿里除了槛窗下他躺着的那张金漆木雕罗汉床,就只有一张黄柏木平头案,一架多宝格,和边上摆放的清漆描金人物方角柜。

皇帝的神情很从容,淡声道:“你大中晌不睡觉,又要来祸害朕了?”

颐行脚下蹉了一步、又蹉了一步,站在柜子面前道:“瞧您这话说的,我多早晚祸害过您来着……哎呀,这张柜子好漂亮,我能摸摸看看吗?”

皇帝瞧她的眼神变得疑虑重重,“尚槛儿,你神神叨叨的,到底想干什么?”

第72章 (有桩好玩的事儿,朕想和你)

“连名带姓地叫,可见您对我有诸多不满啊。”颐行龇牙笑了笑,两手抓住门把手,暗暗吸口气,霍地将柜门打开了。

没人,空的……她起先兴致勃勃,直到看见里头空空如也,一瞬就偃旗息鼓了。

环顾一下四周,屋子里可说一目了然,再没有别的地方可供藏身了。难道翻窗逃了吗?她在皇帝疑惑的注视下又蹭到槛窗前,假装不经意地探头朝外看了看。这一看有点吓人,原来这山房建得那么高,窗下就是陡峭的岩壁。她忙缩回了身子,心道要从这地方跳下去,别说娇滴滴的可人儿,就是个壮汉也得摔得稀碎,看来是误会万岁爷了,人家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龌龊。

可她这一串反常的举动,皇帝全看在眼里,对她愈发地鄙视了,“你撒什么癔症?到处查看,究竟在找什么?”

颐行讪讪道:“没什么,找找有没有新姐妹。”

皇帝不乐意了,“什么新姐妹?你把朕当什么人了,大白天的,哪里来的姐妹!”

果然堂堂大皇帝,谨遵礼教,从不白日宣淫。

颐行自知理亏,嘟囔着:“您让我等一等,听着调门儿怪心虚的,我不得起疑吗。”

皇帝说混账,“朕不能有一点不想让你知道的私密?你来了就必须长驱直入,谁给你的特权?”

颐行心道恼羞成怒,必有蹊跷。不过人家是皇帝,皇帝说什么都对,自己小小的嫔妃,还能和皇上叫板吗,便厚着脸皮挨过去,坐在他榻沿上说:“万岁爷您疼我啊,您一疼我,就纵了我的牛胆了,在您跟前,我什么都敢干。”

这话说得皇帝受用,刚才满脸的不忿也立刻消退得干干净净,小着声儿,自己嘀咕起来:“这才像句人话……”

可她就是嘴上漂亮罢了,真的往心里去吗?恐怕并不。

有时候皇帝觉得她没心没肺的,这种人真让人苦恼,似乎你对她的好,无法真正打动她,她懂得口头上敷衍你,但她实际感觉不到你有多喜欢她。难道尚家老辈儿里都是这样的人吗,所以只听说尚家姑奶奶辈复一辈地当皇后,却从未听说尚家出过宠后,这也算奇事一桩。如今轮到自己了,自己可能和列祖列宗不同,辗转反侧着、单相思着,庆幸得亏自己是皇帝,要不然套不住老姑奶奶这匹野马。

可她总有法子逗他,仔细分辨他的神色,大惊小怪说:“万岁爷,您眼睛底下都青了!”

皇帝哼了一声,“你知道拜谁所赐吗?”

“我。”她老老实实承认了,“是我搅和得您昨儿夜里没睡好,往后您再招我侍寝,我睡脚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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