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长公主不是掌心雀(137)
乔越一马当先在前开道, 阿瑶跟在后面, 左右都有人护着。
骑马果真快多了,呼啸的风声贴着脸颊呼呼作响, 大约一刻钟都没用了,阿瑶就已经勒马止在了宫门口。
她来不及理会旁人的问候请安声,急匆匆地上前,急匆匆地往乾安殿走。
殿前已经跪了不少人,尤其是秦衡临幸过的妃嫔,都跪在阶上呜呜地抹着眼泪。
阿瑶被她们哭得心烦意乱, 捏着领子往里走,却见到整个乾安殿的婢女和太监都在院子里跪着, 地上一片狼藉,有碎瓷片,有夭折的盆花,上面沾满了鲜血,青石板上都洇着血迹。
阿瑶的心脏猛地一滞,随即砰砰地狂跳了起来。
然而再往里走却发现太医院有一半的太医也跪在地上,房门大敞着,蒋氏红着眼睛握着秦衡的手,絮絮地说些什么。
邵庆躬身候在一旁,秦冀也在。
阿瑶脚步一顿,神色也跟着冷了下来。
旁边时不时传来小宫女压抑的哭声,阿瑶蹙着长眉望过去,斥道:“哭什么?!”
那小宫女身子一僵,跟着唯唯诺诺地抬了抬头,整个额头模糊一片,身上也染着斑驳血迹。
阿瑶拧眉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小宫女一伏身,强忍着哭腔道:“奴婢手笨,给皇上端过去的药有些凉了,太后娘娘发怒,替皇上惩治了奴婢,奴婢该死。”
药凉了?
阿瑶不信乾安殿侍候的宫女会这般没有眼力见,她觑着殿内的蒋氏和秦冀,知道她们多半是在借题发挥罢了。
“来人。”阿瑶轻声吩咐道,“正好太医在这,带着伤的都下去治伤。”
“殿下……若是太后追究……”有人不敢动,小声问道。
阿瑶冷嗤一声,道:“皇上没驾崩,用不着早早就来表孝心。”
她显然是意有所指,在场的都不是傻子,这回没人敢说话了。
一大片的人起身离开,还有一大片的太医也跟着出去。
这么大的动静想不惊动蒋氏都难,她差人往外来看一眼,得知阿瑶把一多半的都打发下去之后,当即便有些坐不住了。
她一手扶着婢女的小臂,一手拉着到她胸口那么高的秦冀,怒瞪着阿瑶,问:“你这是做什么,长乐,你把人都打发下去,谁来伺候皇帝,这时候你不叫人候着,是何居心?”
阿瑶算是发现了,蒋氏说话不仅喜欢颠倒黑白,还乐意高高在上的给人扣帽子。
秦衡就在里面躺着,阿瑶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但看着蒋氏一夫当关守在殿门前的模样,竟然滑稽得叫人发笑。
阿瑶说:“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伺候人的,太后何须担心?更何况我只是命她们下去包扎一下伤口,否则只怕皇上还未醒来,殿前倒先流血死了几十个了。”
她说话向来是这么没遮没拦。
可蒋氏和她相处少,竟从没发觉出她还有这一开口能把人气死的本事。
她气得手指尖发颤,秦冀摇了摇她的手腕,她才回过神来,指着前面的一半空地,质问:“那太医呢?你把太医都指使走,又是何居心?”
阿瑶不知道她这样针对自己能对她有什么好处,她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就听到秦冀忽然拉着蒋氏的衣服,小声道:“母后,我困了,想睡觉。”
他的声音是压的很低的,可是这院中虽然人多,却极其的安静,这声音也就随之放大百倍,几乎是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呵……”阿瑶忽地冷冷一笑,“要太医又有何用,还不如让六殿下在皇上的御榻前睡上一觉,说不定皇上念在兄弟情深,早早醒来。”
“你——”
蒋氏被噎得话都说不出来,看着阿瑶冷漠的表情,她又忽地软下语气,道:“长乐,你为何总是在和母后犟呢,皇帝是你弟弟,难道就不是哀家的亲儿子,不是冀儿的亲哥哥了吗?”
她拉着秦冀上前两步,语气恳切地劝道:“说到底,咱们母子四个才是最亲近的人,不是么?”
阿瑶冷眼睨她,一副油盐不进地冷漠状,她叫水仙隔开蒋氏和秦冀,说:“长子重病,母亲却只记得带着幼子来撒泼邀功,我没见过这样的母亲。”
蒋氏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阿瑶从她身边走过,半点都没有回头。
“太后累了,请去偏殿歇息一会儿吧。”
阿瑶坐到床榻旁,先把蒋氏和秦冀安排走。
然后对邵庆道:“不必多言,直接叫太医院的院首来见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