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长公主不是掌心雀(139)
他毫不避讳, 阿瑶却心尖一颤, 瞪他一眼。
秦衡咳了咳, 说:“趁朕还醒着, 姐姐帮我拟一道旨意如何。”
阿瑶点了点头,到那边的御岸旁端来纸笔, 铺开宣纸,道“你说吧。”
秦衡的声音很轻,时不时夹杂着几声咳嗽,阿瑶手腕一顿,听着他絮絮道来的话,问:“皇上, 你确定吗?”
秦衡说:“朕……早已派人查过了,也试探过了……”
他说着看向阿瑶, 说:“姐姐不也和朕存的一样的心思吗?”
阿瑶怕他难过,想解释:“我只是……”
秦衡却打断她的话,温柔道:“这是朕最后的心愿,姐姐懂我。”
两人关门在殿中待了许久,邵庆亲自现在廊下,又派了几个小太监守在门口,不知道是在防谁。
蒋氏被人拦在偏殿,看着他们那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隔着一群人骂道:“没长眼的奴才,不知道哀家是谁吗?这后宫到底谁是主子?”
没人理会,整个乾安殿都静悄悄的。
只有一阵秋风扫落的声音。
蒋氏毕竟年纪大了,碎碎骂一阵也就没了力气,再加上秦冀一直在旁边哭闹着要睡觉,约摸着一刻钟之后就歇了钟,愤愤地去里屋待着了。
没过一会儿,殿门被推开,能听见阿瑶唤人进去的声音。
邵庆进来又出去,甩了甩拂尘,叹了一口气,离开乾安殿往外面去了。
秦冀这一觉正好睡到邵庆回来,他揉了揉脑袋,迷蒙地问蒋氏:“母后,外边儿太吵了,他们怎么回事,到底在做什么?我都没有睡饱。”
他每日什么都不用想,只惦记着吃吃喝喝,蒋氏却每日为他愁得头发都白了一把。
可是蒋氏又不忍心这么小就让儿子担着将要继承大统的压力,她揉揉秦冀的头发,温柔地道:“乖,一切都有母后在。”
秦冀点点头,然后一头扎在她怀里,像是又睡过去了。
而这时,外间的脚步声更甚。
蒋氏蹙了蹙眉,安抚好秦冀之后往外瞧了瞧,发现拦着他的护卫竟已没了踪影,院子里站的人也少了不少。
她好奇地往外走,顺着长廊一路走到乾安殿前的广场上,侍从宫人竟聚着一起,广场前还站了许多人。
蒋氏眼尖地瞅见了自己的大哥蒋颐便站在第一排的位置上,他的旁边还站着几位眼熟的面孔,再旁边就是段云舟。
他们都穿着朝服,想来这应当是朝中的所有重臣了。
来的人不算太多。
邵庆对他们欠一欠身,道:“几位大人随奴婢来吧,皇上有话对大人们说.”
进了内殿,秦衡已经倚在软枕上半坐起来了,阿瑶坐在一边,几人进前来给两人行礼,看着秦衡苍白的脸色,对视一眼都没有站起来。
段云舟算是跪在前面,行礼的间隙和阿瑶对视一眼,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又很快分开。
来得都是朝臣,谈的自然也是政事,有人瞄到阿瑶,小声道:“皇上,公主在这儿会不会……”
后宫不得干政,无论怎么看都有些不合规矩,皇上却道:“是朕允许的。”
规矩始终是死的,人才是活的,皇上一说这话,也就没人再出声。
而阿瑶始终未发一言,秦衡朝邵庆示意了一下,右手握拳抵在下唇上,道:“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为免朕撒手得太快,今天召诸位爱卿来,也是想交代一下。”
大臣们忙跪在地上叩头,口中连连道:“皇上万岁万福……”
秦衡笑了笑,说:“……哪有人会真的万岁,朕已经拟好诏书了,叫邵庆给你们念念吧。”
邵庆抹了一下眼角,上前抖开圣旨,尖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七皇子秦策为皇太弟;安国公段云舟为摄政王,封魏国公蒋颐、内阁大臣乔正林、吏部尚书□□为辅政大臣。”
圣旨简单明了,没有一句废话。
蒋颐却越听眉毛越皱。
且不说那位摄政王,单说这三位辅政大臣,其中乔正林是明远侯的长子,也是皇上贴身护卫乔越的父亲。
乔家一脉自来便是拥护皇上的,这么多年来深受皇上信任。
□□则是朝中的纯臣,不偏不向,向来只听皇权。
这两人在朝中的官职都不低,威望也很高,蒋颐在朝中却只有个礼部的闲职。
若不是借着皇上外祖家的这个身份,这次的辅政大臣中恐怕都不会有他。
可就算是有他,上面还压着一位摄政王,还是一个怔怔小他一辈的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