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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舞纪3之魅月(53)

公主笑道:“素闻几位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星辰璀璨,幸何如之。”

卢家四兄弟听到如此夸赞,不由得有些得意忘形,纷纷逊谢几句。

公主道:“今年春闱取仕,父皇命本宫品点天下英才,择优录取,本宫想,这状元之位、天下文魁,就出在四位之中吧。”

卢长涣等人一听,不由得大喜过望。急忙跪倒称谢。

公主亲手挽起,忽然皱眉,道:“只是状元只有一位,贤昆仲却有四位,不知如何取舍?”

卢长庄笑道:“我们弟兄有个法子,互判高低,不知是否有碍公主清听?”

公主道:“但讲无妨。”

卢长庄道:“我们兄弟曾于酒家之中,命歌妓随意献唱,唱到谁的诗,谁便饮酒一杯。等酒尽夜阑之时,数谁饮酒最多,谁便优胜。”

公主大喜:“此法最是风雅。恰好本宫新练了一帮伶人,又有几位新客,不如就让她们上来,大家听曲饮酒,定本朝文魁。也可为后世留一风流佳话。”

说着,大开宴席,款待卢家四兄弟。李玄也被请到了末座,另外还有几位陪客。酒过三巡,十几位伶人鱼贯而入,击起红牙檀板,琵琶斜抱,丝竹悠然,唱起了时令新曲。

“秋来窗竹和人瘦,雨过相思逐夜长。惟有金风怜寂寞,为吹月桂落梅妆。”

卢长龄满饮一杯,笑道:“诸位兄弟,愚兄先拔头筹。”

卢长涣等笑道:“莫急莫急,咱们的就在后头。”

耳听台上又换了一位伶人,轻歌曼舞,唱道:

“清风细雨湿梅花,骤马先过碧玉家。正值楚王宫里至,门前初下七香车。”

这却不是卢家兄弟的诗句,于是四人都停杯不饮。陪座上的一少年飞觞笑道:“好诗、好诗!”跟着满饮一杯。

众人也不怎么注意他,就听台上伶人再换,曼声唱道:

“飞花无幸上西楼,收拾东湖一片秋。人去人来鹤驾里,香兰只合系归舟。”

卢长庄笑道:“这却是在下的诗了。”说着,也是满饮一杯,意气风发。

公主笑意晏晏,也跟着陪了一杯。台上伶人走马灯一般换着,卢长龄饮了三杯,卢长庄四杯,卢长适两杯。四人不饮的时候,陪座少年便飞觞痛饮一杯,赞一句“好诗!”,倒是饮了十来杯。只有卢长涣一直未能饮酒。

公主停杯笑道:“闻说卢家长兄诗才最好,怎么诗名却不传于教坊呢?”

卢长涣笑道:“他们写的都是庸诗,所以庸人喜欢咏唱。我诗才超卓,岂能同他们相似?”

说着,满饮了一杯,乘着酒兴指着伶人中最灵秀美慧的一位,道:“等她上台之后,若不唱吾诗,拿我头颅来装酒!”

公主大笑,一会,果然那伶人上台,打扮成西域胡人的样子,做天魔之舞。舞姿曼妙柔和,绝类天人。红牙板一击,万籁俱寂,只听她唱道:

“欲就东风舞彩裳,东风笑我太疏狂。才将国色争春色,便谪昭阳到洛阳。

有梦暗牵还作翼,多情无赏自为妆。暗香疏影各风骨,骚客何劳笑短长。”

卢长涣大笑。长庄、长龄、长适齐齐叹息,果然,这是卢长涣最出名的咏牡丹之作。耳听那伶人不住唱下去,却是前代名篇。

卢长涣对公主道:“如何?吾才出侪辈多矣!”

公主点头道:“虽然量少,但贵在质胜。本朝文魁,舍汝其谁?”唤道:“取本宫紫袍来!”

旁边伺候的宫女急忙献上一袭紫色锦袍。公主拾起,亲手要为卢长涣披上。卢长涣容光焕发,得意得几乎晕了过去。十年寒窗之苦,不就是为的这一刻的荣耀么?

突听一人清声道:“公主何厚此薄彼?饮一杯酒的赏了紫袍,饮了十几杯酒的却什么都不赏?”

众人看时,就见那位逢唱必饮酒的少年站了起来,风神俊朗,意气超卓。

李玄向来不夸人的,被他的容光一照,也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

公主笑道:“这饮酒是有个规矩的,必须自己的诗篇才能饮酒。她们唱前人诗篇,你也要饮,岂能算数?”

少年一声长笑:“公主过于高抬在下,明明是在下之拙作,怎么说是前辈名篇呢?”

说着,离席出座,献上一篇诗集。只见封面上画着一位老僧闲坐,画风古雅,意态闲适。虽只寥寥几笔,却如风月飘然,盎然满卷。公主大惊,翻开诗篇,但见篇篇珠玑,清香满颊。不由得亲自送到少年手上,长揖道:“先生雅作,向来拜读,固以为是前朝名贤所作,不意竟在座榻之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