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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物的恩宠(15)

小姨张口结舌,起草了一个“你”字之后,半天接不下后文。

迟遇将在场的各位这些年从迟家得到的利益一一细数,谁也没落下。

“迟氏是我姐和我大嫂一手打拼出来的,熬过多少日夜我全都看在眼里。而你们这些人中,只有姑姑和姑父看我们姐俩可怜,寒来暑往地照顾。除此之外,大伯,小姨,你们做过什么?我姐姐尸骨未寒,倒是一个个都惦记起她的家产。不过是姓着同一个姓罢了,你们算个什么玩意这句话我悉数奉还。我这些年不在国内,你们可能对我的脾气不太了解。今天如果你们是真心实意来接送我姐姐最后一程,那我欢迎你们。如果你们是想来生事的话……”

迟遇抬手一舞,手中的高尔夫球杆对着她堂弟的脑袋“呼”地一声挥去。

堂弟吓得立即抱头一个深蹲,“啪”地巨响,迟遇将他身边的花瓶打了个粉碎。

“那我会让你们好好认识认识我。”

迟遇的长发有几缕因为她的动作凌乱地搭在脸前。

狠绝的话、阴沉的笑以及下手之重,终于让灵堂恢复它应有的肃穆和安静。

第7章

迟遇的恐吓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大伯等人没多久就悻悻而去。

迟遇将迟理的高尔夫球杆放回了骨灰盒旁,低低地跟姐姐说了声“抱歉”。

无忧无虑只一心埋头学业的小孩,在冉禁不知道的时候已经长大了。

原本还以为她没办法处理好的事,最后处理得很干脆,很强势,超出想象。

冉禁说:“谢谢,帮我解围。”

“有什么好谢,我知道你是看在姐姐的份上给他们留面子了,不然他们可能都没法出迟家的门。”

迟遇的声音比迟理的要轻盈一些。

她自小就有一份早熟的稳重和自信,无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很有自己的主意,掷地有声,又神采飞扬。

沉重压抑,熏得口鼻发痛的灵堂,因为融入了迟遇的颜色,又有了一丝鲜活的生命力。

冉禁对着迟遇的背影说:“小遇,我走了。”

最有可能惹麻烦的迟家人已经惹过麻烦,离开了,剩下的琐事有管家、佣人和她之前聘请的丧葬一条龙可以帮忙,她继续留在这儿也挺尴尬。

“去哪儿?”迟遇将球杆放好,摆正后,回眸问她。

“公寓。”

“公寓?你不住家里?”

从六年前冉禁第一次被姐姐带到迟家,她就一直住在这栋房子里。

二楼南卧,就是她和姐姐的卧室。

迟遇还住在家里的时候,每天下楼都会和冉禁打招呼。

家里家具的颜色、盆玩的摆放、餐具的样式……都带着冉禁的气息。

她早就和这个家融为一体。

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怎么觉得两个女人的关系当不了真,从姐姐过世往前推六年,冉禁都是姐姐身边最亲密最信任的人。

对迟遇而言,这六年来冉禁属于迟家,这儿就是她的家,毋庸置疑。

只是……

迟遇面无表情地确定,无论是她的姐姐,还是她的大嫂,都已经不一样了。

记忆中的那个家,已经不复存在。

冉禁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刚才你也听到了,我和你姐姐已经分手了,不好继续留在这儿打扰。”

佣人苏阿姨送来两杯安神茶,迟遇没让冉禁离开,端着两杯茶坐到沙发上,再往回看冉禁。

冉禁知道她这是要自己坐过去的意思。

冉禁跟着坐到迟遇对面,迟遇抿了口茶,发紧发痛的喉咙得到温热的滋润之后,终于舒服了一点。

花圈、白幡和黑色的挽联,与凌晨的万籁俱寂,营造出了全世界仿佛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安静。

在这样的环境里低声细语,便有种暗约偷期的错觉。

“姐姐欺负你,对你不好了?”迟遇突然发问。

冉禁微微一怔后,说:“不是。”

“你想要离开姐姐,开始新的生活?”

冉禁在沉默中摇头。

“那为什么分手啊。”迟遇有点不解,很认真地问冉禁,“你和姐姐感情有多好,我都看在眼里。过年我回家那会儿你忙里忙外的,苏阿姨她们都还在呢,你还亲自动手,又是布置又是下厨,姐姐多开心啊,那会儿不是还好好的么?”

冉禁握着瓷杯,悬停在她的下巴前,温暖的热气儿腾上来,将她一贯清冷的眼眸化出一层薄薄的晶亮。

冉禁说:“那是因为你回来了。”

靠在沙发背上的迟遇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略圆了圆。

“因为你回来了,她才开心。”冉禁也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有歧义,很快纠正,且迅速将话题转回到迟理身上,”你姐姐对我有再造之恩,我这条命是她给的,我不会因为分手而记恨她,更不可能杀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