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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天都(华音流韶系列1)(10)

昙宗大师白眉一轩,错愕道:“杨盟主?”他的声音顿时变得生涩不堪:“你……你不是说他再不会踏足中原了么?”

吴越王微笑:“以前的杨盟主虽然踪迹杳然,但这一个,恰好可为我们所用。”他轻轻击了击掌。

一人从帷幕后缓步踱出。

昙宗的瞳孔骤然收缩。

眼前这个人,白衣胜雪,容颜清如明月,一丝一毫,都与杨逸之一般无二。

只是,他的眼神有些空洞,看去微嫌黯淡。

此人缓步走到大堂正中,沉声道:“凶手已经查到,就是卓王孙。”他一语完毕,又退回了帷幕中,似乎他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说出这一句话。

一句足以让整个武林陷入血雨腥风的话。

昙宗愕然,狐疑地看着吴越王,不知其中有什么蹊跷。

吴越王似乎看出他的疑窦,朗声笑道:“此中玄机,就非禅师所要考虑的了。只要嵩山之上,此话由这位杨盟主口中说出,卓王孙纵然不信,天下人却都信了。那时候,天下豪杰,群起围攻,卓王孙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未必能逃脱。就算他能逃出,想必已是强弩之末,届时我们六人布下杀阵……”

他禁不住发出一阵狂笑。

昙宗大师,摩珂尊者,梅花老人,谷青玕,黑袍王同,吴越王,无一不是天下绝顶的人才,就算只是他们六人联手,卓王孙就未必能胜,何况还是在正道围攻之后。

这一战,必胜。

六个人,不由得都面露笑容。他们的原因各不相同,但目标却是一致的,那就是:

卓王孙必死!

吴越王的纵声长笑,显得得意非凡。

这时,突然一声冷笑传来。

吴越王的长笑,骤然止住。

一袭淡淡的青衫忽然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堂外是厅,厅外是院,院中是个小小的池塘,上面布满荷钱,这袭青衫,闲庭信步般掠过荷钱之上,连一丝水纹都不带起。

这袭青衫,出现得太过突兀,太过错愕,六人都呆呆看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青衫移步,萧然行来。过院入厅,穿厅登堂,就在众人之震惊中,来人在大堂正中的描金太师椅上,缓缓坐下。

吴越王一声惊呼霹雳般响起:

“卓王孙!”

卓王孙微微侧目,看着他,嘴角挑起一模讥诮的弧度:

“我不在华音阁中,汝可敢杀我?”

吴越王情不自禁地飞退三步,倏忽之间,昙宗、摩珂、梅花、青玕、王同一齐人影闪动,齐齐站成了一排,全都紧张之极地看着卓王孙。

这天外煞星,是怎么进入这座秘室的?

他又怎敢进入!

卓王孙看着吴越王的惊恐,淡淡叹了口气。他的手指轻轻叩在太师椅描金的花纹上,略略倚靠着扶手,取了最优雅而舒服的姿态。

他的面容,在笑意的点染下是那么温煦,宛如照进厅堂中的阳光。

一字一字。

“汝,敢,杀,我?”

杀气,宛如亘古永寂的雪峰,伴随着那淡而闲的笑容,弥漫而出,刹那间让这间屋子是如此寒冷。

吴越王禁不住起了一种错觉,富贵,功名,权位,尊崇,在这个男子面前,全都贱如粪土。如果这世上有王者,他就是唯一的王者;如果这世上有神祇,他便是唯一的神祇。

他的笑容、他的姿态是那么从容、温文,不带有丝毫的侵略性。甚至,他修长的手指,也只是顺着紫檀扶手上描金的花纹,悠然叩击出轻轻的微响。

他,就像是个迟来的客人,旁若无人地穿过高堂华宴,穿过满屋高朋,径直走上为他虚席已久的最高座,在众人瞩目中,谈笑自若。

而你却只有匍匐在地,承受死亡的窒息,他指尖传来的每一声微响,都仿佛敲在你的心上,裂开惊恐的纹路。

吴越王手轻轻颤抖着,他死死盯着端坐在正中央的卓王孙。

他的仪态,他的风华,都是他苦苦追寻的王者气象。而如今,这一切具现在他的屋子里,却不是他。

这个男子,轻易就可以剥夺走他所有的一切,让他一无所有。

这个男子出现的地方,一切都只属于他。

吴越王死死盯着卓王孙,忍不住吐出他的疑问:

“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卓王孙淡淡笑了笑,似乎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值得问。吴越王精心筹划几十年所营造的机密之地,似乎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