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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天都(华音流韶系列1)(64)

那里,一轮纤细的弦月正在浩淼天幕中透出淡淡的光芒。在重重阴霾下,它的光芒是那么孱弱,仿佛空中明灭的萤火,但却又是那么温柔、怜爱,似乎要用它微弱的光芒,照亮世界上每一处黑暗。

杀掉这个妖魔般的孩子,毁掉这座承载着她之赌约的城池,她会欢喜么?

不知不觉中,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重劫的目光突然收缩,紧紧盯在他脸上,似乎要抓住唯一的机会,看透他的内心深处的弱点。

卓王孙却淡淡道:“我不与人交换。”手伸出,钳住重劫脖间挂着的细碎玉链,轻轻一扯,一只皎洁的玉瓶落在他掌心,

玉瓶被他轻轻提起,悬在重劫眼前。

他嘲弄道:“这就是你的条件?”

——瓶中装着的,便是忘情之毒的解药。

重劫尖锐而短促地嘶啸了一声,本能的想扑上来抢夺回去,却瞬间止住了动作。他怨毒地注视着卓王孙,瘦弱见骨的手指缓缓握紧:“这解药,只在三月后毒发时才有用,提前一刻服下,都只会变成加倍的剧毒。”

卓王孙目光挑起,讥诮地看着他:“是么?那你可要好好保重,一定要活着看到那一天。”

凄凉夜风中,重劫突然冷静下来,轻轻咳嗽道:

“你可以杀了我,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这句话仿佛毫无由来,卓王孙的脸色却不禁一沉。

重劫俯身咳血,破碎的嘴角却缓缓浮起一抹微笑:“你早就知道,忘情之毒也好,荒城百姓也好,都不是她留下来的真正原因。”

卓王孙冷冷道:“那是什么?”

重劫霍然抬头,直逆着他的目光,一字字道:“因为,她的心背叛了你!”

重劫俯身咳血,破碎的嘴角却缓缓浮起一抹微笑:“你早就知道,忘情之毒也好,荒城百姓也好,都不是她留下来的真正原因。”

卓王孙冷冷道:“那是什么?”

重劫霍然抬头,直逆着他的目光,一字字道:“因为,她的心背叛了你!”

卓王孙冷冷看着他,并不回答。

重劫嘶哑的笑声宛如毒蛇:“一个女人,若不愿回到原有的庇护之下,只会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选择了新的庇护。”

他勉强站直了遍体鳞伤的身子,一寸寸向虚空探开怀抱。他惨白的袍袖沾满了鲜血,在夜空中寂寂开放,宛如一朵受伤的妖花:

“她选择离开你,而将自己献给梵天在人间的化身。”

“她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侍奉梵天的威严。”

“她,已是梵天的神妃!”

卓王孙冷冷看着他,仿佛看着一场拙劣的表演,深邃的眸子中,一个淡淡的微笑如春水皱起:“是么?”

重劫正要点头,一阵窒息般的剧痛陡然贯穿了身体,却已被卓王孙扼住了咽喉,生生拖了过去。

暴虐的寒芒从卓王孙眸子深处一闪而过,他几乎随时要出手,将重劫裂为飞灰。但随即,冲天的杀意消散在夜空中,不落丝毫痕迹。

他温煦地一笑,轻轻伸手,拍了拍重劫的面颊,柔声道:

“叫你的梵天出来。”

轻轻的一句话,却让重劫的身体陡然僵硬。

如果说,白银之城是他宁死也要守护的信仰,那么那具清明如月的梵天化身,就是他宁入永劫也绝不肯放手的珍宝。

他的声音禁不住颤抖起来:“你,你要做什么?”

卓王孙轻描淡写道:“让他承受和你一样的罪。”

一样的罪。

重劫一震,禁不住想起了他刚才的话:

——你所有的经脉都将割裂扭曲,连最司空见惯的名医看了都会感到恐惧;你每一块骨骼都发出撕裂的碎响,哪怕动一根小指也需要别人的服侍;你将坐在残破的祭台上,不能说,不能听,只能一面看着你的城池化为废墟,一面缓慢地死去……

他霍然惊恐起来:“不,你怎可以这样亵渎神明……”

卓王孙扼住他咽喉的手微微用力,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语气依旧是那么云淡风轻:

“他在哪?”

重劫孱弱的身体一阵抽搐,几乎昏厥过去。

卓王孙微微松手,让他能够说出完整的句子。

鲜血从银色的长发下渗出,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将他惨白的面孔分割出妖异的裂纹。满面鲜血中,重劫缓缓抬头,凝聚起一个无比惨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