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荒年(66)

先不说因为放太久的死水，味道有多馊。那因为争抢而动手的人，都不知道死伤多少了。

这次冒氏一家也学聪明了，在水井又降的很低的时候，每天晚上就悄悄收刮干净。以至于等有的村民想起来，想要再过来抢占的时候，就发现原来她的井已经枯了。

就这样连住几天，人们也放弃了。冒氏几人才悄悄的往水井里又倒了点水，想望能多引点水出来。

这天，连村里的水井也干了。文曦家就更不要说了。村长知道这样下去都是个死，就发动人们去县里领水，因为听说县里还有几个井没有枯。现在已经被官府控制，每人可以领到一碗水。所以村里每日天不亮都会组织一些人取领水。

去的时候可能还好，但是回来的时候那大太阳。简直就是让人在渴死和晒死中间做选择。

所以去了几天，有的人就放弃了。宁愿在家等死，或者去林子里，说不定能挖出一些湿润的土壤，可以放在嘴里含一含。当然，饿极的人也会忍不住把其吃到肚子里。

天天陆陆续续都有渴死饿死的人，有的死在路上，有的死在床上，有的死在林子里，嘴里还塞的满满的土壤。

有那重情谊的人家甚至把身上的血放出来给家人解渴。

眼看要熬过去了，文曦怎么能甘心。

回头看看已经卸入昏迷的阿弟。和渴到没有力气的其他人。

家里粮食还有不少，但是没有水。文曦想到这个就忍不住想要打自己一顿，为什么不趁冬季的时候把食物都做成熟的食物存在棺材里呢？存一棺材水有啥用？那才能存多少。

现在到好，旱的干面粉，怎么吃。嘴里连口水都干了，吃进去也是噎的半死。

文曦舔了舔干到爆了花的嘴唇，走过到正守着小弟的冒氏身边：

“娘，明早我去跟着去县里领水吧！”

冒氏才艰难的睁开眼睛：

“不行，前天强子去都被抢了，你看看那腿被打的，现在还下不来床呢！”

自从开始去县里领水，都是强子去。虽然只有一碗水，但是一个人喝上几口也能续个命。

只是没想到前天被抢了。虽然几人商量去投奔叶二娘。正好在县里，天天领水方便。但是官府确要求每个村里每家只能有一人进城领水。

文曦为难道：

“娘，那咱们也不能等死呀！”

“那就娘去，娘是大人。娘不能让你去，不安全。外面现在可是吃人的都有了。”

文曦按住有点激动的冒氏：

“娘，你忘了我的秘密了吗？我能把水藏好的。而且去的时候跟着村里人。回来的时候我会让师父护送的。正好她最近这么久没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顺便看看她。”

冒氏就这样直愣愣的盯着文曦，喃喃道：

“曦儿，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吧？你若……娘就随你去。”说着就哭了出来。

人的身体还真是奇怪，缺水这么严重，竟然还有眼泪分泌。文曦看着冒氏的眼泪竟然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好渴……

第七十八章 师父受伤

第二天天还没亮，文曦就起来穿戴好斗笠和防晒的工具。

只见冒氏去到堂屋拿了一个碗和刀过来，伸出胳膊就把刀放了上去。吓得文曦抓住她妈刀的手：

“娘，您这是干啥？”

“那么长的路，我怕你走不去。你需要水分，需要足够的体力。”

“可是，那也不用……”

冒氏笑着用另一只手摸摸文曦的头发：

“就这一次，等你的水平安领回来，娘就再不这么干了。”

说着就甩开文曦的手，刀子划向自己手臂。血液顿时流了出来。一直流了差不多半碗。冒氏还要继续。但是文曦说什么都不让，泪流满面的拿起布给她包扎。

冒氏才缓了缓眼冒金星的感觉，颤颤巍巍的端起那半碗血递到文曦嘴边。

看着碗里鲜红的血，文曦突然感觉自己一点不渴了。刚想拒绝。

冒氏就怼到她嘴边，一边催道：

“赶紧喝下去，不然你就不要去。咱们就一起渴死。”

文曦闭住眼睛强逼自己灌了两口。口中的血腥味差点吐出来。冒氏赶紧给她拍拍背。

“憋住，憋住，千万不能吐，不能吐。”

文曦静了一会儿才从恶心中缓过来。尽力忽视自己喝下去的东西。

冒氏才笑着又把碗递过去。文曦推开道：

“娘，我喝好了，你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你知道的，我从小就能化险为夷。剩下的给小弟喝吧！他现在比任何人都需要。你们一定要等着我领水回来。”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低下的头颅，眼泪滴进了干枯的土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