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许我向你看(148)+番外

这些年,韩述仍然走在他生来就被铺设好的康庄大道上,春风得意马蹄急,只有他自己知道光鲜的底下藏着负疚的毒,日积月累,如蛆附骨。他讳疾忌医,不敢碰触,可那些毒无法自愈,烂在了心里。

他对自己说,我会没事的,我会忘记的,会的会的会的!他开始一段又一段感情。他笑,他开心,他一帆风顺,他左右逢源,他过得很好;他害怕天黑,他害怕做梦,他害怕安静下来的时候,害怕镜子里的自己,害怕承诺,害怕每一个跟她相似的表情,害怕再也找不到跟她关联的痕迹,更害怕对任何人提到将来。

他微笑牵起第一个女友的手,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掐在被告席栏杆上没有血色的指甲;大学历代表社团拿下第一个冠军,助威的女生欢声雷动,他总以为冷冷掷下球拍的那个人就在热闹之外的某个既了角落;校园的林荫道上他与友人谈笑风生,安静的那一秒,他会想,高墙的另一面是什么样子,她此刻会在做什么呢?进入检查员后,顺利办完第一个案子,父亲欣慰的拍了他的肩膀,可他无法确信正义的存在。

现在命运推了他一把,让他重新来到她面前。在谢桔年面前的韩述不用背那层伪装的壳,他撕开完好无损的表象,看到心底的溃烂,赤裸着袒露他所有的罪。他是真的害怕谢桔年,而谢桔年也是唯一能让他获得内心安宁的人。她一个单身的女人,带着孩子,孤苦伶仃,也许正需要一双手,一个拥抱。十一年前他如此懦弱不堪,但谁说错了就不可以弥补,他犯下的错只有自己能够偿还,给她什么他都愿意。韩述愿奉上余生的一切来补偿。

这顿然贯通的心思让韩述肩头一轻。她无依无靠,他是可以保护她,给她好的生活的,这样不是很好吗,无论对于谢桔年还是他而言。

“你的包怎么看起来那么脏?”韩述拂了拂谢桔年布包包上的泥,语气也变得轻快了。

桔年却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恰好避开了他的碰触。

“有事吗?”她又问了一句,话里话外并不咄咄逼人,却都是不带感情的抗拒。

韩述的手尴尬的停在中途,伸也不是,收也不是,指尖的凉意一直延伸到心底。

他毕竟是个骄傲的人,除了与谢桔年相关的一切,他鲜少碰过钉子,尽管打定了主意从今往后要对她好,可微微的恼意还是藏不住。

“当然有事,你知道非明今晚上等了你多久,她有多失望?”他干咳了一声,收回手,直起腰,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师出有名。

“嗯?哦……”桔年愣了愣,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早非明就跟桔年说过,她念的寄宿小学在今天晚上有个文艺演出,而她也有份跳一个舞蹈,希望姑姑有时间的话能去看看。桔年起初是打算好了要去的,谁知道出了平凤这一单事,非明那边的观众自然是当不成了。

桔年心中当然有些歉意,但她觉得非明应该可以理解,孩子从小跟着她,也知道姑姑的上班时间没个定时。以往实在倒不了班,没办法去开家长会的事也是有过的,非明也很乐于跟老师解释。也许在这孩子心里,家长会的席位她更愿意为她幻想中虚构的父母而留,而且非明并没有告诉桔年,今天晚上她同时也邀请了韩述。

韩述却对桔年的反应相当吃惊,看她的样子,明明不是忘记了,而是根本没有把这件事看得非常重要。

“你知道这对于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吗?”非明的舞蹈跳得很卖力,韩述看着她跟一帮小同学从舞台上下来,别的孩子rǔ燕归巢一般的扑向拿着相机守候依旧的父母,而她却慢腾腾的自己拆着头上的发饰,走在最后面。看见韩述朝她挥手时,非明惊喜得眼睛都亮了。那时韩述是真的心疼这个孩子,她和她的妈……姑姑一样,都应该被人捧在手心,爱得像颗钻石。

“我知道,但今天晚上有点事……”桔年低头掠了掠遮住了眼睛的刘海,试图从韩述身边绕过去,她其实完全不需要向韩述解释,可她想尽快结束这对话。

韩述不依不饶的挡在她面前,“说真的,我今天也很忙,你信不信,我查了好一段时间的案件里的当事人,莫明其妙的就从五楼跳了下去,给我留下一堆没头绪的线索和烂摊子,我本来不应该惹上这堆麻烦事……我说这些是想你知道,不管怎么样,孩子是需要被重视的,不管大人有多忙。”

“谢谢你,我知道了。”桔年换了一个角度继续朝铁门迈进。

上一篇:微微一笑很倾城 下一篇:应许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