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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我向你看(234)+番外

“上帝救自救者。”桔年木然地说。

韩述气不过,又忍不住尖酸刻薄,“难怪上帝也救不了你,因为你从来也不肯救救你自己,你以为你一个老死在这话死人墓就很快乐了吗。你太需要一点人气了,真的,不光是你,还是这座房子。”他继而又宣告道:“反正我不走啊!”

桔年显然被他的话气得有些沉不住了,他居然还一付拯救者的姿态。

“你这样又有什么意思?”

“反正我不走!”韩述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横竖就是这句话。他在赌她拿不出行动上的实质驱赶。

果然,桔年无奈又冷淡地僵持了一会,终于放弃了跟他夹缠不清,一声不吭地扭头进了离间的房,关上了门。她自知拿他没有办法,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便索性缩进了自己的壳。

韩述顿时暗喜,以她这眼不见为净的态度,他看来是如愿以偿了。他心情大好地把自己的行李重新放回原先的位置,再想起中午被老头子驱赶出门的晦气,觉觉古人的智慧了得,人不怎么说"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早在一天之前,他做梦也没敢想有朝一日还能跟她同住一个屋檐下。

他在空荡荡的客厅转悠了一圈,那欣喜的劲还没来得及过去,忽然一个很现实很客观的问题摆上眼前,那就是,他今晚睡哪啊。

桔年住的地方简单得一如苦行僧修行之所,这屋子只有两间房,分别被她和非明占据,所谓的客厅只是个四面墙围绕的寒窖,连张长沙发都没有,最舒适的位置莫过于非明之前坐过的那张竹制的躺椅。

韩述是那种打死也不睡地板的人,他确认找不到更好的栖身之所,只能锁定那张竹椅,被褥是不可能了,行李箱里作为居家旅行常备良品的c黄单这时发挥了它的功能。韩述将它铺在竹椅上,然后躺上去,非明可以整个儿窝在椅子上,以他的身高,两条腿却只能搁在地上。他只脱了外套,用尚有节余的c黄单包裹住自己,外边再盖上厚外套,便试图这么入睡。谢桔年能这么放任他在外边自生自来,不过是笃定他没办法栖身,他偏要让她知道,他的办法多得很,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处不能安身立命。

话是这么说没错,当韩述在竹椅上度过了十五分钟,他才知道 这一屈一伸是有够难受的。韩述打小没吃过什么苦,读书时好容易参加的唯一一次露营性质的夏令营,在效外搭了帐蓬,他妈妈孙瑾龄连夜跟司机一块从自己把被褥送到了他身边,他嘴上抱怨妈妈多事,可晚上抱着自家的被单,其舒适与帐篷里的毛毯想必自不可同日而语。桔年家的竹椅夏日还算凉慡,在这样一个冬夜里称得上苦寒,再加上薄薄的c黄单不但无非带来什么暖意,就连椅子上的些许小凸起都无一不咯得他难受。

于是,“碗豆王子”说过了豪言壮语,结果在这竹椅上却是辗转难眠,只觉得身下没有一寸平坦的地方,那双腿伸直也难受,蜷着更酸痛,比这更难以忍受的是老房子夜里的寒气,岂是一张c黄单和遮头露脚的外套可以遮挡的,人一静下来,刚有睡意,那寒气就像一条恶毒的蛇从脚心一直转,直至五脏六腑。

韩述越缩越紧,他也折腾了一天,好容易意识陷入朦胧,就进入了一个介于梦和幻觉之间的状态。他好像在白茫茫的冰天雪地里迷了路,呵气成冰,血都快凝结了,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最可怕的是这冰雪的世界不知道哪里是个头,积雪中的脚印也被覆盖,走不出去,又回不去。

终于,有人坐着雪橇降临在他身边,那冰雪女王不是谢桔年又是谁。韩述如见救 星,连说:“你救救我,我冷。”

冰雪女王却说,“这只能怪你自己,你不该闯进我们的世界。”

韩述一阵疑惑,哪来的“我们”,这里明明只有他和她。

然而,这在这时,韩述竭力不去想起的那张容颜浮现在眼前,那个瘦弱的白衣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谢桔年身边,他们相视而笑,双手相连。

韩述如被狂风暴雪覆盖,打了个冷战惊醒过来,最后残留在脑海里的是桔年万吉冰雪般的眼。他骨碌地爬起来,从行李箱里翻出所有能够避寒的东西,统统堆在身上,可是没有用,他觉得更冷了,刚才那个梦让他透心凉。再次入睡成为奢望,他眼皮沉沉,意识混沌,人却醒着,每一次翻身那破竹椅不咿咿呀呀地响,鞭炮声时不时地炸响,还有那墙上的老挂钟,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催得不渐生心魔。

当最后一丝忍耐被耗尽,韩述一脚踹开身上披着盖着堆着的衣服坐了起来,落地就拖着酸麻得如同瘸了一条腿去敲桔年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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