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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我向你看(256)+番外


谢望年对老父母的涕泪和叮咛充耳不闻,从桔年进入他的视线那刻开始,他就一直用战栗的目光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生的亲姐姐。
隔着铁栏,桔年试探着用手去抚摸望年的头发,望年低下头流泪,“我不是故意的,姐。”
桔年柔声说;"我知道,我知道......"
然后她骤然揪紧了谢望年来不及理短的头发,从一侧一头里掏出了出门清酒藏在那里的一把小刀。
她没头没脸地捅进去,就像谢望年捅在平凤身上一样。
桔年那么新命也认命的一个人,她见过太多事情,她太乖太柔顺,她总想,算了,就这样吧。可就连她也到了极限,凭什么她这一生就要这样不平?她拒绝这样的命运。
她的第一刀划在了谢望年遮挡的手臂上,血溅到她的脸上。平凤,傻到了极致的平凤,那天她流了更多更多的血。第二刀还来不及落下,桔年就被两个看守的干警死死架住,被拖开的时候她如愿以偿的看到谢茂华夫妇惊呆了地脸。
桔年平静的诅咒着他们:“你女儿是个抢劫犯,儿子是杀人犯你们都应该下地狱的。”
谢望年的哭号伴随着手臂的痛意响彻每个人的耳边,“我不想杀她的,我真的喜欢她......”
桔年以为自己会再一次坐牢的,对于她而言,里面的生活跟外边也许已经没有什么分别。没有了平凤,也不会有人害得她在监狱里加班加点了。结果她在拘留所没有呆多久,韩述就把她领了出去。
他们一道走出拘留所的大门,阴雨天气刚过去,阳光很刺眼。
韩述又恢复了他那副笑嘻嘻的样子,“下次闯祸我就没本事捞你出来了。”
韩述的预感是对的,照片递交上去之后就如同石沉大海般了杳无音信。他也回不了城西院了,听说老胡他们即将结案,他几乎忘了老虎是多么七窍玲珑的一个人精,而韩院长仍然是韩院长。
正月十三那天,韩述的同仁兼朋友林静叫他去喝酒。他们过去经常混在一块,但是自从林静有了妻子和儿子,鲜少有功夫在陪伴他这样的孤家寡人。
说是喝酒,林静只喝了杯红的,反而是韩述五颜六色胡乱的喝。
喝到差不多的时候,林静劝韩述,“行了,够了就行了。”
他像是说喝酒,又不是说喝酒。
半醒半醉的韩述趴在吧台上,仰起脸看着林静。
“自家人,何苦呢,没有几年他就退休了,他到底是你爸爸。”
“他也是个贪婪的无耻之徒。”
林静笑了笑,“这世界贪婪的人太多,韩述,我们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韩述听明白了,连林静也在暗示他,他是对付不过老头子的,老头子过的桥比他走的路还要多,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是螳臂当车。
“你相信吗?也是老头子从小教我的,我一直记得。他说人总得有些值得坚持的东西,这一辈子才不冤枉。我想了十几年,才觉得他这句话特别有道理。”
林静笑着摇了摇头,“但如果这样的坚持毫无意义呢?我更喜欢有把握的事。”
林静永远比他圆融,这也许就是林静只比他略长几岁,仕途却大有可为的原因吧。
就那照片的事来说,老头子的位置没有动摇之前,就势必是一个要深埋的秘密,林静现今不过是一个城区检察院的检察长,他竟然知情。他云淡风轻地劝着韩述,就想好心劝着一个跟家人赌气的朋友,但这样一个做事再谨慎周密的一个人,韩述也猜不到它代表的究竟是谁。
韩述咬了一会儿自己的下唇,最后低头失笑。他拍下自己的酒钱,拿着外套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次日,韩述正式提出辞去公职。
第三十二章 还没有开始就已结束


从报到后只上了一周班的市院出来,韩述回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台阶尽头的庄严德国徽和堪称巍峨的灰色门柱,然后他想起他也许余生都要在病榻上度过的干妈蔡一林提起的正义女生——蒙眼,白袍,一手执剑一手执天平,象征着道德无暇,刚正理智,量裁公平,还将一条蛇缠在棒上,并把一条狗踩在脚下。蛇和狗分别代表着仇恨和感情,真正的正义必须舍弃这两种东西。然而,做起了谈何容易。
他执意要走,上头也没有坚持要留,剩下的只是手续罢了。同事们虽然不解,但心里只怕都说,以他这样的公子哥,到哪去吃不开?只有韩述知道,他的一身轻也意味着一无所有。他曾经信仰的东西已然崩塌,这辈子能不能跟老头子相互谅解已不得而知,最重要的是,他也确信自己那样疯狂而大逆不道的行为只可能有一次,那毕竟是他从小爱着的父亲,即使已失崇敬,但是他将不再有勇气重复那样的“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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