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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我向你看(53)+番外


当她留心看这房间,桌子上摆着表哥从一岁到三岁的照片,斗柜里放着表哥的玩具,c黄头的矮凳上是旧的小人书,这里本是表哥住的地方,俨然还维持着他生前的模样,姑妈每日打扫,但东西都保存了下来。
桔年赶紧去闻c黄上的被单,还好,虽不是新的,但有洗衣粉的味道和阳光特有的新鲜气息。这小c黄小被子,也是表哥过去睡过的?也许是她多疑,她翻过被子的另一面,看见一小块模糊的污渍,让她不由自主联想到血,不寒而栗。
这个时候,姑丈推门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说:“你在这里住着。房间里的东西都不要乱动。记着了吗?”
桔年惊慌地坐在c黄沿。
“我知道。”她小声地回答。
这样的家庭里,姑妈就是桔年唯一可依赖的对象,毕竟她们才是血脉相承的,又同为女性。最初的日子,姑妈对桔年是热络而关切的,那一次她迷路,姑妈差点就急出了眼泪,也是发自真心。姑妈的嘘寒问暖让桔年一度非常受宠若惊,都不知道怎么消受这种好。
不过,就像主人家待客,客人刚来时,总是热情的,可是客人住久了,就成了一块心病。热情持续久了,谁不会觉得累?久病c黄前还无孝子呢。共同生活了一个月左右,姑妈已经习惯了桔年的存在,一如习惯了家里新添的一把椅子,椅子刚买回来天天坐,一个月都过去了,跟别的椅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姑妈跟姑丈一样,为了生计,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忙。他们也是最普通的小百姓,生活不容易,勤劳俭朴善良那不是没有办法的美德吗?桔年从姑妈那学会了做饭,每天放学回家先把晚饭准备好,否则姑妈姑丈回来看到冷灶台,是要不高兴的。这些桔年都应付得来,她做的东西算不上可口,总可以下咽,两个大人也不是对饮食讲究的人,饱肚即可,不需要精细。
日子跟窗台上的日历似的,一个个昨天被撕掉。听说,弟弟终于在某个乡下出生了,爸爸妈妈如愿以偿,桔年还没机会去看一看,不知道妈妈现在怎么样了。爸爸来过几次,塞给姑妈生活费,每回还留下几斤苹果,然后就走了。大人们都是忙碌的,姑妈也顾不上桔年什么了,也是,桔年太安静安分了,不会捣蛋,也不会撒娇,是个存在感很低的孩子。姑妈姑丈不怎么过问她的学习,也辅导不了,至于孩子在想什么,这并不重要。每日所说的几句话无非关于生活起居。
“吃了吗?”
“饭做好了吗?”
“睡觉吧。”
这样也好。姑妈姑丈不在家,桔年也许更轻松一些。姑妈唠叨,姑丈的脸色永远难看,他们凑在一起总是吵架,第二天又一前一后推着水果车出门,好像之前的争吵并不存在。
唯一让桔年困扰的是姑妈的大嗓门。姑妈喜欢在邻居街坊面前,领着桔年,一遍一遍重复着这孩子父母怎么顾不上她,自己又怎么帮了弟弟一个大忙,养一个孩子是多么不容易,言下之意,自己两口子是多么的厚道。非得街坊们都说:“老刘他家的,你们真是好人,这孩子遇到你们是享了福。” 姑妈才肯满意地结束。
住附近的大婶们总喜欢问,“桔年,长大了会不会报答姑妈?”
迫于“民意”,桔年得一次次地回答:“会的,我长大后要报答姑妈和姑丈。”
她感激姑妈一家,但是说这些让她难为情。
爸爸给的生活费都在姑妈那儿,桔年是一分钱都没有的。她在长身体的时候,衣服很快就不合身了,每当她拽着短短的衣角,迫不得已地告诉姑妈,姑妈也会给她买新衣裳。但衣裳买回来之后,姑妈又会周而复始地在大家面前说:“这孩子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可我也不能苦了她啊,衣服总要穿吧,谁叫我只有一个弟弟呢?”
姑妈的嘴就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扩音器。音量大,内容丰富。什么都可以成为她的谈资。
“我们家桔年啊,小时候营养跟不上,小学快毕业了,身板跟7、8岁似的。别人家的女孩子这个年纪‘那个’都来了,我们家这个,还没发育。”
“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花钱了。这孩子,不愁吃不愁穿,那天还问我要零花钱来着,好像她爸爸给了我多少好处似的。”
“看书看书,就知道看书,别的都不会。女孩子家家,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书,早晚学的不正经。”
说这些,姑妈也并不是真的厌烦桔年,她做了好事,所以需要对大家倾诉,孩子一些无关痛痒的小毛病,会让街坊的交谈内容变得更为丰富。当然,这些都无损于她抚养了桔年这个事实,也无损于她是个好人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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