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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13)


苏韵锦仿佛被人戳到心里最痛的地方,涨红着脸朝他怒目而视。程铮才不害怕,他像是打定主意,不好好讽刺她一番誓不罢休。很快他又像发现了新大陆似地凑近苏韵锦的糙稿本念道:“‘知耻后勇’……什么意思,你的座右铭?你也觉得羞耻?可我没发现你勇在哪里。”
如果她足够“英勇”,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当着众人的面,大嘴巴子抽在他那张让人讨厌的脸上,然后看着他自命清高的神情在自己面前变得粉碎。苏韵锦暗暗攥紧了垂在身后的拳头,程铮依然好整以暇地扬着头,欠揍地似笑非笑,好像在无声地挑衅说:“来呀,你敢怎么样?”
他猜对了,她不敢怎么样。苏韵锦并不软弱,却不想惹事,唯有强迫自己深呼吸,从一数到七,眼眶却在这个过程中慢慢泛红。
这时姗姗来迟的周子翼走过来,放下书包,唯恐天下不乱地问程铮:“你在干什么,又把我们的‘小芳’弄哭了?”
“你哭了?”程铮身子前倾,专注地盯着苏韵锦看,仿佛她有没有哭对于他来说是一件重要的事,他困惑地在苏韵锦强忍泪光的眼睛里找寻自己的倒影。
苏韵锦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和他计较,自己的失态只会让他称心如意,对付他这种人最好的武器就是漠视他,他越挑衅,她就越是不理会,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她极力控制住声音里的颤抖:“我才不会为你这种人掉眼泪。”
“那你会为什么掉眼泪,为考试不及格?告诉你,方法不对,你把头敲碎在桌子上也还是不会。我看你不光脑子不够用,嘴巴也哑了,不会做你就不会问?”
这时苏韵锦已经背对着程铮,他话说完了,她像没听见一般,程铮也觉得有些无趣。自习开始快十五分钟,苏韵锦的糙稿本才被人从脑后扔回桌上,她翻开来,发现空白处多了几行陌生的笔迹,上面是那道化学题的详细解题步骤。
次日,轮到苏韵锦和宋鸣值日,由于正值酷暑,教室里的开水也喝得快,每天早上和中午上课前,值日生都需要去打水。下午那一次正赶上太阳最大的时候,宋鸣虽然是个男生,但手里的力气也没比苏韵锦大多少,两大桶开水提到教室门口,苏韵锦已经汗流浃背了。
教室里的人蜂拥而出,抢着往杯里装水,苏韵锦几乎是最后一个。她才接了半杯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程铮一下子抢到她身前。
“你是值日生,应该礼让三先才对。”他大咧咧地将她挤开。
“和女生抢,没风度。”苏韵锦没好气地讽刺道。
他一定又是趁午休时间去了球场,全身上下像被水洗过一样大汗淋漓,浅蓝色的校服被汗水晕开,贴在背上。苏韵锦起初离他太近,一股汗味扑鼻而来,她皱眉后退几步,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这么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也被程铮看在眼里,他不怀好意地转过身,笑道:“你要什么风度,这样好不好哈?”他一边说,一边故意用力甩头,这下苏韵锦就更遭秧了,汗水星星点点地洒溅她身上,来不及盖上的水杯也中招了。
“你有病吧!”苏韵锦气愤地在脸上抹了一把,看着自己杯里的水忽然有些作呕,好容易收起把热开水往他身上泼的念头,冷着脸在角落里将水倒了。
程铮看着她的举动,阴阳怪气地说道:“浪费!哦,我忘了,你们村口就有条小河,难怪没有交水费的概念。”
他话里有话。周子翼常常借着那首叫《小芳》的歌奚落苏韵锦是村里来的姑娘,程铮以前倒是从没参与过,原来也是一丘之貉,好像身为城里人就高人一等。
“你比我倒掉的水还恶心。”她看都没看他,径直上前继续装水,没料到开水桶里的水已见底,程铮打到的正好是最后一杯。
苏韵锦一言不发捧着空杯回了教室。
没水喝的夏日午后并不好过,熬到第二节课结束,苏韵锦的喉咙干得直冒火,只得去找莫郁华借水。莫郁华杯里也没剩多少,虽给了她一半,也不过两口。
苏韵锦本来已经渴得有些难受了,背后再被人用笔戳来戳去简直让人发疯。不理他,就是不回头,不让他找碴得逞,这简直成了一种艰难的催眠。可他还在戳,还戳!苏韵锦终于破功了。
“你到底想干吗!”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堪称狰狞。
周子翼不在座位上,程铮将自己的杯子往前推了推,里面还剩半杯。他表情古怪。
“要不要?”印象中他的声音从来没有压得如此之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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