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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昏(19)


这个颇有“慧眼”的年轻硕导就是谢静年,国内近几年在油画界新锐一派的领头任务,这次G大重金将他从厦门聘请过来,无非是希望借此壮大G大艺术系的声誉。谢静年不过三十出头,风华正茂,几组作品数次在国内外获专业大奖,颇受业内人士追捧,不过他为人跟大多数有成就的艺术家一样放荡不羁,顾维桢也耳闻过他私生活的靡烂,因此虽然这样的行家表示对止安的赞赏,但他对是否把女儿引荐给谢静年还是心存犹豫的。最后才是汪帆说了句:“你的女儿就算不跟着谢静年学艺,只怕也循规蹈矩不到哪里去,与其放任她在学校那边为所欲为,不如看看她的意思,就算人家肯收下她,她那个脾气也未必能好好地学下去。”
于是顾维桢在止安高二的暑假正式将她带到了谢静年的面前,谁知谢静年跟止安一见之下,竟大有相见恨晚之势,两个同样狷介的人臭味相投,越谈越投机,从此止安就正式跟谢静年学画。顾维桢也想过要付给谢静年课酬,无奈谢静年只说自己从不缺那点钱,教止安也纯粹是处于个人喜欢,他跟止安并不师徒相称,人前人后都直呼姓名。
止安师从谢静年之后,有了最好的老师的专业指导,技法自然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谢静年果然对她异常喜爱,不但将所学倾囊相授,人前人后常说他现在带着的几个研究生都不如止安的灵气,还把止安称作他的“卡蜜尔”。

第十一章

大家都以为,按照止安对画画的情有独钟,她必定会选择成为艺术生参加高考的专业试,没想到她并没有这样的打算,而是跟止怡一起参加了当年的普通高考。止怡问过她,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把这个当成自己未来的职业,止安只是半真半假地说,大多数画家都是死后才作品大卖,她受不了生前的潦倒。
七月初的傍晚,纪廷从刘季林的家里走回学校,他想起之前答应过止怡,高考结束后要为她参谋一下填志愿的方向,于是在回家之前,先绕到了顾家。
这个时候止怡跟顾伯伯夫妇一般都是在家的,可是纪廷在他们家门前敲了许久的门,也不见有回音,正纳闷着准备折返回家,才听到门里的动静。门开后,止安带着一身松节油的气息站在门口。
她扶着门,微微侧着头打量他。
“止安?”纪廷有些意外,“哦,我找止怡,她在家吧?”
“她出去了。”止安说道。
“那……”
她打断他,“你问我爸妈是吧,他们跟止怡一起出去的,刚去没有多久,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所以你也不用等他们。”
“哦,这样呀。”纪廷点头,发现止安在用那种“还有什么事就快说”的眼神看着他,不由有些尴尬。
他本来是要对她说,“那好,我明天再来。”可是说出口却成了“你是不是在画画,介意我看看吗?”
止安的手从门上放了下来,勾了勾嘴角:“当然介意。”如愿地看到他稍显无奈的表情,她才笑了一声,“进来吧,不过没有什么好看的。”
纪廷随她进了书房,画架上是一幅看上去完成得差不多的油画,止安没有过多的招呼他,专心在画布上润色。纪廷在她身后静静看了一会,画面的色调偏暗,看得出有广袤的海面和一只在半空中盘旋的大鸟,海水相当平静无澜,但天空中乌云阴沉,似乎有一种狂风暴雨即临的压抑感。
“是海鸥吗?”他问。
止安回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除了海鸥,还会有什么鸟会在暴雨来临前还在海面盘旋?”他置疑道。
止安的手没有停下来,“你有没有听过一种只能飞不能落地的鸟?”
“嗯,是不是《阿飞正传》里张国荣说的,有一种没有脚的鸟,一开始飞就会飞到死才会落地。”他问。
止安的动作顿了一下,“差不多吧,这是夜航鸟,只生活在海上,靠捕鱼为生,它比海鸥大得多,飞得更高,也更凶猛,通常出现在晚上或者暴风雨来临之前,叫声很凄厉,如果它们在黄昏出现,一般都意味着即将会有大的风暴,所以沿海一带的渔民都把它看做不祥之物,事实上,它选择在这种时候出现,也不过是为了轻易地捕食那些受惊的鱼而已。”
纪廷不解,“这种鸟真的没有脚吗?还是真的停下来就会死?”
“夜航鸟其实也有脚,不过由于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天上飞,所以双脚基本上都退化了,如果它们落地的话,行动会相当迟缓,很容易被渔民或者更凶猛的ròu食动物捕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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