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遇倾城色(166)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唐雨幕的头发已经干了许多，没有再湿嗒嗒地滴水。她放掉电吹风，回到床边。

是顾梦颜打来的。

“喂？”

那边传来了仿佛重感冒一般的声音。“雨幕，你现在在哪？”

唐雨幕觉得顾梦颜的心情应该很不好。

“我和林师兄在外地玩呢，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顾梦颜欲言又止，“能陪我说说话么？谢谢你。”

其实她用不着说谢谢你三个字，唐雨幕也会陪她唠嗑的。虽然不知道顾梦颜现在是否是一个人在外边住，但她语气中那份掩饰不住的深深悲哀让唐雨幕拒绝不了这个要求。

不，倒不如说是请求。

唐雨幕听着她在那边语无伦次地说话，心里虽然仍然是半信半疑，但对她又多了些同情。听到这个时候只有她才愿意听自己认真说话那句话时，她心里忍不住揪了一下。

“……雨幕，我问你，”顾梦颜忽然问道，“如果我确实骂过小丽一次，但我没有再做任何针对她的事情，你会不会也认为我是个……是个……”

“是什么？”唐雨幕反问，“你觉得我会认为你是个什么？”

她的话里也带了点儿火气。进校后是顾梦颜说大家要坦诚相待的，结果她出了这茬子事后又什么都不说。不过……小丽如果真要是被骂过一次后就跳的楼，那她的话得毒成什么样儿啊。

“我自己也很难过的！”顾梦颜的声音颤抖了，“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也就说了几句她脸皮太厚之类的话而已……”

“是这样吗？”唐雨幕平静地问，“教主，别怪我狠哈，但我现在想要听听你对小丽说过的原话。当然，你要不想说也就别说了。”

“……我……”

顾梦颜深吸了一口气。

“好，我就告诉你。你也可以告诉别人。这事儿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究竟是黑是白由你门来分辨。之前我跟王亦辰一起出去的时候我就发现她跟踪了我们，这样的情况有好几次。我实在忍不了了，就找了个机会把她约到综合楼后面，让她最好再别有勾搭别人男朋友的那种恶心的念头。当时什么难听的话我都说了……”

唐雨幕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她的心里有个黑色的小人儿正在找纸和笔，觉得这种狗血段子不写成三流电影的剧本都是浪费。

“……但是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在她面前从来没说过让她去死的话。不过，或许那些话的意思也和让她去死也差不多……反正我现在想想，觉得都一样恶心。”

顾梦颜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小。

“所以，”唐雨幕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是在她坠楼的前几天么？”

“……应该是吧，反正没过多少天，她就……出事了。”

……那这事儿还真和顾梦颜有点关系。搞不好关系还很大。

“……好，我知道了，”唐雨幕心里沉甸甸的，“也谢谢你能相信我。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包括林师兄。”

顾梦颜的声音里升起了一线希望。

“你……你不会跟其他人说？那你还当我是——”

“教主，我得说一句，”唐雨幕迟疑了一下，说，“虽然那女的喜欢跟踪人是挺讨厌的，但这样的人心里一般都有个解不开的结，所以才导致会有这种怪异的爱好。其实你完全可以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跟踪事件。”

“……是啊，”顾梦颜又失落了，“我当时应该能想到这一点，可我气得不行。那天在操场上和家里人通话的时候也说了真恨不得让她赶紧消失掉算了的话。但我说的绝对不是死掉，绝对不是！你们那天晚上肯定听到那女的怎么诬赖我了吧，我当时没说话，是因为我觉得——”

“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唐雨幕打断了她，“人都已经没了。这事儿在我这里可以翻个篇，因为我和小丽没什么交集，顶多就是为她的死而难过了一阵子，毕竟也是一条人命。现在你既然能告诉我这些，说明你也是相信我的，所以这些话我不会告诉别人，但也不可能会当作没有听见过。”

顾梦颜沉默了，抽泣声从那边传来。

“我愿意相信你的内心其实一直在为这件事饱受折磨。那对你来说已经是很重的惩罚了吧。所以，以后我还是会喊你顾教主。你自己也要坚强一点，别犯傻。”

唐雨幕挂了电话。

她失神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换上睡衣。

顾梦颜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她懒得再去分辨。一个懒人才不会计较别人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