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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27)


车子带着烟尘远去,周启秀也走进自家院子。
“我回去了。阿秀叔叔再见。”祁善急于逃离现场。
周启秀对儿子说:“天黑,你陪小善回去。”
周瓒明知父亲此时不愿面对自己,竟也配合,在祁善背上轻推一把,说:“走吧。”他经过周启秀身边,脚步一顿,好心提醒道:“爸,你衬衣有一颗扣子没系好。”
周启秀一向注意仪表,也常用《弟子规》里的“冠必正,纽必结,袜与履,俱紧切”来教育孩子。
祁善的脚步更快了,然而她仍然把身后阿秀叔叔的话听了个真切。
“阿瓒,你妈妈最近烦心的事已经够多了!”
周瓒不回头,一径陪着祁善往她家走。
他人高腿长,几步就把祁善甩在后头,站在她家门口等她时,脸上挂着不耐,“磨蹭什么,不是你嚷着要回家?”
不远处传来关门的声音,周启秀已进了屋。祁善不怪周瓒拿她出气,她有些后悔了,要不是她非要今晚去看那块破木头,兴许他还在她家高高兴兴地喝红豆沙,犯不着撞见那些糟心事。
周瓒一改在父亲和那个女人面前无动于衷的样子。他的呼吸比平常急促许多,放在裤兜外的那只手也不由自主地在腿的一侧紧握成拳。祁善本就不善言辞,更知道这种情况下任何语言都无法让他好受,只能默默陪他站着。
“我们家的戏精彩吗?”周瓒低声问,不等祁善回答又道,“他居然还想堵我的嘴,你说可不可笑?他但凡要点脸,顾忌一下他老婆的感受,就不会把那种女人带到自家大门口!”
外面的确有不少关于阿秀叔叔风流的传言,可祁善很难把那样皎皎如芝兰玉树的人往龌龊的方面想。可她能说什么呢,即使她对男女之事尚且懵懂,也能感受到刚才那两人绝非普通上下级关系。周瓒想必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难怪他怒从心起。
“你会告诉嘉楠阿姨吗?”祁善发愁道。
周瓒低着头看他俩被路灯拉长的影子,沉默了一会儿说:“刚才的事你就当没看见。”
祁善连连点头,把手放在周瓒的胳膊上,“阿瓒,这不是我们管得了的事。”
周瓒没有再说话。出来倒垃圾的祁定看到了他们,招呼他们进屋,不要在外面喂蚊子。正好周瓒也不愿马上回到那个家去。沈晓星察觉他们神色不太对,明明出门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她只当两个小家伙又闹了别扭,也不奇怪,等祁善上楼洗澡,自己拉着周瓒一块剥核桃吃。

第七章 爱之深伤之切
周瓒回家时,冯嘉楠的车已停在院墙外。他躲回自己的房间,洗漱完毕躺在c黄上翻看着新买的漫画,听到了有节奏的敲门声,不等他出声,门外的人已走了进来。
冯嘉楠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头也不抬的儿子身边。她都一周没看到自己的心肝宝贝了,很想问问他在学校吃得好不好,学了什么,运动时韧带的旧伤没事吧,有没有遇到开心抑或烦恼的事……冯嘉楠是地道的职业女性,最早的那一批外企人,担任公司人事高管已有多年,每天约谈职员无数都得心应手,唯独在儿子面前,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好像都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上周为了给他找家教的事,母子俩有一点不愉快,今天冯嘉楠特意提早下班去接周瓒,想带他和小善去吃顿好的,他却故意跑去踢球。
“你总是欺负小善。一大包脏衣服让女孩子替你扛上车,没觉得不好意思?”冯嘉楠挑了个相对安全的问题开始与儿子的谈心。
“没觉得。”周瓒将漫画翻页。
“最近你们孙老师都没有打电话向我投诉,看来你最近学习态度还可以。”
“得了吧,我都一周没交数学作业了。你主动给老孙打电话,他没告诉你这些?”
“没关系的,学习的事除了讲兴趣,还要讲方法。我有个朋友是很不错的补习老师,人也风趣,有时间你们接触一下?”
“你和老师约了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OK吗?”
“说不定你连钱都付了,我说不,你会让她不来?”
“不会。”
冯嘉楠心高气傲,无论在公司还是家里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她自认在儿子面前姿态已经放得够低了,也很讲究教育的方式和说话的技巧,但仍是不小心被激怒,拿出了强硬的本色。
“那就是了,何必绕弯子问我?”
“既然我儿子喜欢直来直去,那我可就说了。”冯嘉楠拿过周瓒手上的漫画看了几眼,说,“你喜欢画画,挺好的,可以让你定叔有空指点一下。如果你对声乐还感兴趣,我也能给你找到最好的老师,帮你把小时候荒废的课程补上。人都得有爱好,但是我非常不建议你把这些当作日后的谋生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