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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经存在的邂逅(38)

B.回避见面交代法:通过MSN、QQ、短信等不需要见面就能做出交代的方式提出分手。

C.循序渐进法:慢慢疏离你,躲避你,不接电话不回短信,日益减少与你约会、见面的次数和机会,让你逐渐明白,主动提出分手。

D.单刀直入法:既然是深爱,毕竟是有感情的,不妨两人见面直接说清楚。

聂双在读初中之前,对每个人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认为大家彼此都是掏心挖肺的、诚恳的、不带任何水分的。

那时的她,头脑里还没有“明辨是非”、“辨别真假”、“揣测虚实”这类概念,对任何人自然也没有防备之心。虽然上过当吃过亏,多半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彼时年纪小,好了伤疤忘了疼,转过头就忘记,凭借着一副热心肠,倒也平平安安地度过了她的小学生涯。

让她认识到原来有人习惯把谎话当做家常饭菜,是在奶奶去世的那一年。

那时她刚刚升入初一,坐在教师靠窗口第四排。无意间瞥过窗户,却看到本该同自己一样上课的周浅易被舅舅带着,从窗外经过,她还没来得及诧异,看到舅舅敲开门,正在讲课的班主任闻声而出,两人不知道交谈了些什么,班主任旋即回到教室,她听到班主任沉稳的嗓音,他说:“聂双同学,请出去下,家里有事。”

聂双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同学好奇的目光,让她坐立难安,班主任的那句话突然把她和周遭的同学划开了一道分界线,只是瞬间便被划入“家里有事”可以不用上课、需要立即神秘回家的一列。

——终归是年纪小,介意的只是这些小事。

聂双慢慢地挪出门,看到周浅易目光涣散呆立一旁,舅舅拖过她的肩膀:“奶奶去世了,现在跟我回家。”

那是聂双第一次面对死亡。

一路上三个人谁都没说话,走到奶奶家时,聂双看到院里院外已经密密麻麻地摆满了花圈,大门外临时支了一个棚子,不知从哪里请来的唢呐队此时正呜呜咽咽地吹着。院子里的人走走出出,有些人她认识,有些不。他们戴孝的方式不一,有的腰上扎着白布,有的身上穿着一整件白褂子,有的头上戴着白帽。人们为了办理后事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并没有人过来搭理她和周浅易。

舅舅也只是在把他俩带到院子里,就去忙碌其他事情。

隔壁的老太太见到聂双,招手叫聂双过去,她的手上正搭着一顶用白布缝起来的扎了几朵白花的孝帽,线缝得很密实,有着厚厚的层层褶皱。老太太在聂双头上稍稍量了下,又飞快地穿针走线,随即用牙齿咬断线。聂双麻木地站在那里,任凭人家把孝帽套在她的头上。

各路亲戚陆续到达家门,哭丧的声音也跟着断断续续,分不清是真悲伤还是做样子。聂双看到老太太把帽子的下摆甩到一边,干瘪的手抚摸着孝帽上的白花,一边摸一边喃喃自语,对自己的手艺异常满意:“孙女就是要戴这种孝帽,不是我吹,整个村子里,会扎这种孝帽的,也没有几个人了。”

很快,她和周浅易被带到灵堂前,跪下来对着奶奶磕了几个响头,兄妹俩都没有哭出声,聂双并非和奶奶没有感情,只是她的性格过于内敛,或者说,她还没有学会在这样的场合毫无保留地展现悲伤。

——号啕大哭?

——上气不接下气?

——捶胸顿足?

聂双相信,周浅易和自己一样,远远没有学会这样的发泄,或者说,这样的表演。

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到了五点钟学校放学的时刻,聂双突然发现,自家的房顶上居然也站满了人,而且,居然有她和周浅易的同班同学,显然他们是放学后听到风声特意赶来凑热闹的。他们连家都没有回,背着书包挤在面积并不大的房顶上,有谁踩到谁的脚,叫谁站立不稳,胳膊挥来挥去也并未影响他们的兴致。聂双看着他们一个个笑容满面地站在那里指手画脚。不知何时,有个女生看到聂双的孝帽,惊呼一声,于是齐刷刷的目光投向她。

那正是聂双所认为的最谈得来的朋友之一。

聂双当下决定同那个女生绝交。

天色越来越暗,磕完了头,兄妹俩面无表情地站在院子里,不多时,舅舅推过来一辆三轮车,把爷爷扶上去,叮嘱两人把爷爷送回家,好好照顾,以免老人家过度悲伤。

那是一个不眠之夜,聂双躺在床上,满脑子白天的场景,唢呐队、花圈、满院子的人来人往……依稀听到隔壁周浅易的房间传来压抑的哭泣声,不知怎的,积攒了一整天的悲伤,借着周浅易那压抑的哭声,一点点往外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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